她从他的眸子中看不出丝毫的感情,那波澜不惊的眼中没有透露出任何东西,高深得可怕。
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讶然,衣着残破,身材瘦小,小脸上藏污纳垢许是多时没清洗,头发乱蓬蓬的如鸡窝一般,将原本就小的脸足足挡住了一半,如此装扮,眼神中竟然没有半点自卑屈从,反而坚毅自信,明亮异常。
“一次性杀了这么多人,即便你侥幸活下来,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他开口,声音温醇却字字有力,反问道,“害怕吗?”
他说得是事实,一个人手无寸铁在极端气候中生存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但是她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阴狠,狠狠一咬牙,道:“他们该杀!”
“那在你看来,你又是否该杀呢?”他坐在马车里,玉雕般精致的容颜变得愈发迷人,饶有兴致地问道,那看不见的袖中已经掀起了一阵掌风,似乎下一刻出招,将人毁灭。
她意料中地冷笑一声,一辆平白无故出现的马车,在绝境内行驶,定然是带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显然是对方计划中的意外,自然是留不得的。
他掌下的力量积蓄完毕的瞬间,她的身影已经飞快来到马车下,手穿过车窗,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危险地眯起,淡淡瞟了一眼她的手臂,低沉道:“如此便认为你活得了吗?”
只听那稚嫩的声音凉凉响起,带着百分百的自信与狠辣:“那我一定会在你动手的前一瞬间将你送上黄泉为我铺路。”
他看着她,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下一刻,殷红的唇角缓缓上勾,有些爽朗地笑起来,但眼神中还是带有绝对的征服感,“你是第一个感用兵器指着我的女子!”
“那又如何?”她手下的力道并未减退半分,冷声问道。
他将掌风悄然收起,挑了挑绝色的眉角,目光深沉地沉吟道:“不如我暂且放你一马,若我日后在北境之外的地方看到你,我便放你一马,若我折返之时你还在北境,那我就取你性命,如何?”
她警惕地打量着他的神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下一秒,仰起头,眼神坚定得惊人,“好!”
他凉凉的视线忽然下移,轻笑道:“你的左手腕若是再不医治,只怕你有幸走出北境之时,左手便全废了。”
这下轮到她惊讶了,虽说她左手腕疼痛难耐,但从始至终她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没有使用左手而已,再加上她已经浑身伤痕,左手腕处的痕迹并不算鲜艳,这样掩盖也能被他一眼识破,此人若不是精通医术,就必然洞察力惊人。
她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右手握着匕首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别过。”他缓缓说道,将一个小瓷瓶扔了出来,淡笑道,“这药送你治伤了,愿姑娘早日走出北境。”
还未等她回答,车夫便驱车远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马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