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做过火了。”
“过火?不,没有!”
“你打伤了人!”
“打伤人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的情绪不正常。”
“没什么不正常的,我说过,之前总是演戏实在太累了,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按照自己的方式?你有什么方式?从小到大你不过一直按着父母给的路线前行。在学校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里你是个敬老爱幼的好孩子。你从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所谓的想要安静,也只是在躲避,在躲避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各种各样的玩意。”
“我有!我有想要的,我想和她在旧年最后一天午夜十二的摩天轮上看烟花,我想和她到华夏的最南方看大海,我想和她去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听风的声音。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我有想要的!”
“但那不是你想要的,那是她想要的,你只是将陪伴她的人替换成了你而已。你认为你若是和她在一起会怎样生活?想想看,那些生活真的是你所期望的吗?醒醒吧,那些只是他人给你灌输的想法罢了,至于你,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有,我有!我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
“我没有否认过你是人的事实,我只想说,你之前的行为不对,是错的。”
“错?什么是错?你说的错就是错了吗?错是什么意思,又由谁来定义?是你,是我,还是谁?!”
狭窄的空间沉寂下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它只是一种感觉。一个人的是非观一直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父母、朋友、社会,就连所谓的道德观也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这就是对与错,这就是是与非?”
“再者说了,对错不是绝对的,不同的立场会产生不同的判断标准,再正确的观点也只能在特定时代、特定文化背景、特定人的角度是合理的。也许,此时此刻此分此秒,在此地点有一被称做真理的东西,但也许过一秒钟、往前走一步、换了一个对象,情况就会有变,刚才的真理就可能变成谬误。你告诉我,这种对错有意义么?”
“我……我不知道。”
“你看吧,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好吧,我告诉你。所谓的对错就是指某件事情、某个计划的可行性或合理性,从历史上看,只要最终达成目标,理论得以实践即为正确。”
“荒谬,你伤人就是错!什么只要最终达到目标理论得以实践即为正确,都是一派胡言!”
“你看看,你又来了,思想没有绝对的正误,很多问题大家各有各的看法是出于不同的角度,针对不同的范围,而未来的世界是多元化的,可以满足不同人的不同需求,所以不一定所有问题都要达成共识。”
“可是,伤人是错的这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不是伤人,这是教训。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免让他在这样嚣张跋扈下去。”
“嚣张跋扈?我看你才是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无视组织纪律,你说你这是什么?这不算嚣张跋扈?”
“因为我有实力,这个世界上,说得再好听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白费。有了实力,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这是不可能的,没人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那么必然会被规则所束缚,无论是人定的规则还是天定的规则。你见过有谁像你说的那样吗?”
“啰嗦,既然这样,那就全都打破好了。”
“打破?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诞生于规则又如何打破规则?不在这个规则中的你还是你吗?就算你真的打破规则,成为规则外,那么你所在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吗?你就能确定那时的你就不被其他的规则所束缚?”
狭窄的空间再一次沉寂下来。
“你是否想过,存在的意义?”
“我不想去想。”
“那就说明你已经想过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是我,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你已经有所发现了,否则你不会这样认为。”
“我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不,你无法感到恐惧,你没有任何情感。你所做出的的一切行为都是从脑海中的行为资料库中调集出来最为适合当下做出的反应,也就是说,你只是个在缺少词语的语段中填词的小孩子。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动作,你只知道,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然后你按照实际情况稍事修改,做出了那个行为。”
“那么……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
“不,我是说,我是什么?”
“对,我是什么?”
“不!不是你!你只是个想让我被所谓的规则束缚起来的家伙,你不是我!”
“是吗?那么,我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
“我是人。”
“人是有感情的,而且,大部分人都很守规矩。”
“那你就是人,你狠守规矩。”
“但是我也没有感情。”
“……你是什么?”
“你是什么?”
“我现在在问你!”
“我是什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我不知道,不代表着你不知道。”
“或许,你看到我是谁你就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黑暗中,齐宁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在黑暗中与自己交谈的人越走越近,随后,天窗上照射下来的白光照亮了他半张面孔。
那是……他自己。
“因为……我就是你啊……”
……
“警告,警告。实验对象同步率异常,实验对象同步率异常。”
“滴,检测到实验对象情绪波动异常,系统将于三秒后断开同步连接。”
“滴,同步已断开。”
“AL-477注射中。”
“注意,注意,此行为无法被打断。”
“密钥正确,注射中断。”
“强制连接已启动。”
“同步中,请勿断开连接。”
“滴,检测到实验对象情绪波动异常,是否注射镇定剂?”
“镇定剂注射注射完毕,实验对象情绪恢复正常数值。”
“执行心理指数测量……3、2、1,测量成功,心理指数61,建议隔离实验对象,实验结束后实行‘释放’。”
“当前同步率,96%。”
“记忆读取中,请稍等。”
“读取完毕。”
“已发送。”
“N.A.R.G.计划第二步骤已启动,转录开始。”
“预估时间……警告,无法计算,目标数据无法计算。警告,目标数据无法计算。”
“计划取消。”
……
幽暗的空间会令人感到恐惧,但是齐宁远没有丝毫不适。他只是觉得……刚刚好像最了一个奇怪的梦。
“怎么回事,自从加入特案组后这种奇怪的梦越来越多。”齐宁远在长椅上坐起,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头痛。
“我这是……在哪里?”齐宁远起身摸了摸四周,发现这是个极为狭窄的房间,放下一张长椅后就之留出一条可供成年人横着行走的通道。
“这是禁闭室,我被关禁闭了。是了,因为昨天的事被于课训了一顿,还罚我在禁闭室面壁。可我这是睡着了么?时间到没到啊……”齐宁远感受着前列腺那里的饱胀感,觉得无论时间到没到都要出去一趟。
打开门,走了老远都没见到一个西南分处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负责保洁的人员,一问才得知邻市禹城那里爆发了极为严重的恶鬼伤人事件,西南手头上没事的人都去了那里。整个西南分处估摸着就剩下几个门卫和几个保洁人员了。
从临时办公室那里拿到手机,一打开这才发现时间已是到了三号,而关禁闭都是二号晚上的事了。
“开来我这是睡了整整一天啊。”
拨打于善尧的电话,没通。打开五课的聊天室,没有人发消息,而且,除了叶语和自己外也没有人在线,这令他很是疑惑,问了叶语几句,得知于善尧他们并没有和叶语联系后就关上了聊天室,再次拨打于善尧的电话,仍然没通。
换成五课其他人的,也是如此。
翻出玉琴的号码,谢天谢地,总算接通了:“我是齐宁远,于课他们呢?”
“前辈?你不是和前辈在一起吗?我也不知道前辈去哪里了,昨天晚上九点多钟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召集你们五课的人出去了。原来你没去啊,我说怎么好像少了一个呢。”
“没有,昨天晚上因为莫杰的事我被关了禁闭,早上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于课他们已经不见了,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嗯?你人在哪里?怎么这么吵闹?”
“我在禹城处理案件呢,这次事件挺棘手的,头已经将一些手上任务危害不大的在外人员召集回来了。这样吧,你拿着灵波检测仪,哪边灵能波动比较高就去哪边,就算找不到前辈也能找到其他什么人。”
不得不说,玉琴的提议实在是糟透了。
“那就这样吧……对了,帮我和莫杰说一声抱歉,那晚的确是我不对,情绪过于激动了。好了,断了。”挂断通讯,齐宁远拿起临时配给五课的灵波检测仪,又找了辆平时送慰问品的电动车,踏上寻找五课其他人的路程。
与此同时,白芷家中。
“行了,你的伤再养半个月就没事了。养伤期间不要与他人争斗,否则容易落下病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听到了吗?”又给灵修夜做完一次“大保健”的刘小仙觉得脑子快炸了,他还从未见过身上暗伤错综复杂到这种程度的伤者。
他推着眼镜想了想,之前治疗过的最严重的伤者就是三年前的于善尧。但那家伙自愈能力惊人,运到金陵华南分处后基本上就只剩下大量的内伤和骨折。虽然依旧惨不忍睹,但至少比灵修夜好多了。
灵修夜默默地扭好衬衫扣子,穿上衣服,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但随后就被白芷重新推了进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医生救了你你也不谢谢人家!”
刘小仙倒不在意这些,习惯性地摸出终端看了眼时间,却看见一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齐宁远。
“喂,宁远,找我什么事?我还在丽城。什么?于课联系不上了?其他人也联系不上了?”说话间刘小仙看向白芷,发现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也别乱找了,找个地方等我,我现在就去。”挂断通讯,刘小仙又一次叮嘱了灵修夜要注意的地方,随后下楼进车。还没发动,就被白芷给叫住了。
“你干什么?”
“于胖子有失联了?我知道他去哪了。”
“哪儿?”
“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