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远的老脸倏然黑沉,紧走两步,“啪嗒”,关掉CD机,悠扬的怀旧歌曲戛然而止。
撕开伪善的面具,唐家远脸色狰狞,对着唐梓川冷戾地吩咐,“梓川,以后你想听那首歌都可以,唯独这首,我不允许。”
那是尘封多年的记忆,里面藏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可惜,那个女人最后离他而去,每听一遍这首歌,他的心就撕裂般疼痛。
当年,如果不是他太贪婪,会不会,她还留在他的身边?
任萱儿不明白,就一首老掉牙的歌曲,唐家远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只有是冲着唐梓川去的,她都乐得看好戏。
唐梓川一点都不担心老家伙会对自己不利,他低低地笑,“随手一挑,就选上它,一首歌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难道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回忆?”
唐家远终于怒了,“闭嘴。”
停了一下,他冷冷命令,“马上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要问你。”
唐逸航走进客厅,瞧着清寒高贵的男人,一股嫉恨由心底蓬勃生出。
这个该死的野种,气质居然比他这个正牌的唐少爷还要更优雅一千倍,气死他了。
唐梓川没有回话,懒得理会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沿着台阶而上,走向二楼。
倒是唐家远吹胡子瞪眼,“逸航,没你的事,去公司上班。”
唐逸航不服气,还要犟嘴,任萱儿急了,一把扯住儿子的胳膊,拉着他往外面走。
她边走边小声劝导,“逸航,傻孩子,节骨眼上,别和你爸吵吵闹闹,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妈,我就是不服气,明明我才是爸的亲生儿子,他那态度,倒把野种看得比我还重要,你说气不气人?”
唐逸航小声地嘟囔两句,在任萱儿的安抚下,最后,他还是乖乖地开车去了公司。
目送唐逸航离开,任萱儿站在院子里面,看向二楼紧闭的书房,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这情势,唐家远暂时还不打算抛弃唐梓川,既然是这样,她不介意添上一把火,让唐家远和唐梓川彻底闹翻。
书房里,唐家远靠在椅子上,冷着脸问道,“梓川,我要找你的母亲谈点事情,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被你安排在哪里?”
“她不想见你。”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折射到五官英俊的男人脸上,那光芒太过耀眼,几乎把唐家远的老眼耀花了。
指着不听话的逆子,唐家远气得胸口憋闷,“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想见我?给我她的手机号码,我亲自和她说。”
他心道,这么出色的男人,无论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都不能留。即使要留,也不能留得完好无损。
任静霜生出的儿子,他不稀罕。
唐逸航悉心培养一番,还是能有所作为。不求他有功,但求无过地守住唐家大基业。
听完老家伙的话,唐梓川忍不住冷笑,“将心比心,如果你是妈妈,你会愿意见到伤害自己一辈子的人?”
真是不要脸至极,只怕除了利益,在老家伙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仁义廉耻。
人至贱,则无敌!
唐家远勃然大怒,“我怎么伤害她了?当年,念着她一心要嫁给我的情意,即使任家倒了,我还是愿意给她唐太太的名分,她倒好,各种阴谋诡计对付我,甚至差点害得我去监狱坐牢,这就是她口口声声对我说的爱?我不懂,也不想要这种爱,她的爱太自私,我要不起。”
“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唐梓川的脸色黑沉如炭灰,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字字句句,冷如冰霜,“如果不是你在外面养了那么多的女人,妈她会和你闹?哪怕你打着妈的名义,暗自把任氏企业吞为己有,她也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怨言,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她吗?”
“住口,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当着唐梓川的面,唐家远第一次没有再吼出‘老子’这两个字,潜意识里,大概他是认同唐梓川确实不是他的儿子。
也许这样,他的心中会好受一些。
他要动起手来杀人,就不会心软!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聊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对于唐家远动不动训斥的语气,唐梓川早已习惯为常,他优雅地站起来,打算转身走人。
“站住。”唐家远一声低喝,喝住了准备离开的男人。
唐梓川没有回头,语调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
母亲全身心投入地爱着这个男人,可他呢,回报的是什么?
是欺骗,是背叛,甚至是死亡,带给她一辈子的痛不欲生。
这样的人,怎可以再好好地活在世上?
闭了闭眼眸,唐梓川掩饰内心深处所有的风起云涌,再睁开眼,一片清明。
唐家远阴冷地哼道,“我最后一次问你,任静霜到底在哪家医院?”
“我说过,她永远不想见到你。”
唐家远气的头顶冒烟,拿起手机朝唐梓川扔过去,“打电话给她,现在,立刻,马上,我有要紧的事,要亲自和她说。”
唐梓川没有闪避,手机重重地撞击上他的手臂,然后,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猛烈地跌在地板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他抬起头,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居高临下地逼视唐家远,目光寡淡,“别逼我,我答应过母亲,护她永远平安,包括阻止她与讨厌的人见面。”
肥胖的手指指向唐梓川,唐家远老脸发青,声色俱厉地嘶吼,“滚,给我滚出去。”
门剧烈地开了,又很快被关上,清寒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面。
唐家远气急,胸口激烈地起伏,两眼几乎瞪成铜铃般大小,他猛然抓起书桌上的亲子鉴定书,两手朝中间用力,好好的一份文件被撕成两半。
然后,他朝半空中一挥,半截白纸纷纷扬扬,飘荡在空中,最后,以寂静的姿态,落在手机旁边。
终于缓过来情绪,唐家远瞟到刚才唐梓川坐的藤椅上,有几根短黑的头发,静静地躺在那。
他走过去,用镊子捏起来,放在眼皮底下定睛观看。
看来,他完全有必要,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从商几十载,一生沉浮,是多疑的性格挽救了他无数次危机,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唐梓川离开唐家大宅后,坐回迈巴赫里面,打开某种高端设备,只见视频里,正在实况录播唐家远捏着头发的那一幕。
早在两年前,他就在唐家远的书房,一角隐蔽的位置,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关掉视频,唐梓川眉眼沉沉。
这是要再次做亲子鉴定的节奏,只可惜,不管老家伙做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因为,鉴定中心的负责人是墨尊舅舅的儿子,早就受了墨尊的委托,无条件为他这边办事。
冷笑过后,唐梓川发动车子,急驰而去。
很好,一场硬仗马上就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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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华灯初上,A大校门外面的蛋糕店。
染夕夏和陆云菲穿着米黄色的工作服,坐在柜台边收银。
今晚的人特别多,两人不间断地收钱买单,累得手忙脚乱。
同学们大概是积蓄了一个星期的购买欲.望,在这一个晚上全部集体爆发出来。
等到终于能喘口气,已经差不多是九点半。
染夕夏找赎完最后一位排队的同学,才倒在椅子上,累得半死不活地叹气,“唉,菲菲啊,姐我快累死了,来,帮我捶捶肩膀,捶一拳发你五毛。”
“滚,你才是******。”陆云菲也没好到哪里去,拖了把椅子,靠在染夕夏的身旁,伸长舌头喘粗气,“夏夏,要不,你帮我捶捶,捶一下,我给你发两个五毛。”
托染夕夏的鸿福,好歹她可是这家蛋糕店的幕后老板,身价不菲,根本不差五毛钱。
蛋糕店主管本想找其他的员工过来帮忙,但被陆云菲一口拒绝掉。
演戏必须演足,染夕夏虽然二,不代表她真傻,万一被她看出什么端倪,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巴,也无法解释得清楚。
到了现在,陆云菲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向染夕夏坦白,无奈之下,她只能一直隐瞒下去。
只希望,到时候知道真相的二货能看在自己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少怪罪一点。
染夕夏不是陆云菲肚子里的蛔虫,不懂她的九曲十八弯,轻轻地呸了一口唾她,“打住,再多几个五毛,姐也不稀罕。”
连续快两个小时的转轴劳累,她疲惫的手指头都不想伸直,只想倒在床上,蒙着被子一头睡到大天亮。
陆云菲身体很疲劳,嘴巴却不甘寂寞地嘀咕,“夏夏啊,自从那次方小婊砸被我们作弄了,好像变规矩了很多,再也没有冲着我们来,唉,没有对手的小日子,寂寞如雪啊!”
“菲菲,很寂寞吗?”
最后一个字,染夕夏故意拖长声音,戏谑味十足。
“是啊,寂寞得我想哭,夏夏,你又有捉弄人的鬼点子?”
染夕夏摇头,“没有,说实话,捉弄方雪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那你想要对付谁?”
染夕夏露出奸诈的笑容,“任乐乐。”
哼,任乐乐虽然是老男人的表妹,但她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和老男人的关系,却故意把自己叫到讲台上出尽洋相,此仇不报非小人!
“神马?”陆云菲惊得一把从椅子上跳起来,“虽然事实证明,她不是唐大叔的新欢,但她可是我们的音乐老师,说好的师与生之间要相亲相爱的呢?”
“屁话,她调戏我在先,我为什么不能调戏回去?”染夕夏眨巴着大眼睛,凑到陆云菲的耳边挤兑她,“菲菲,你是不是害怕了?如果你不敢,我就不拉你一块儿去,省的你说我老欺负人。”
被染夕夏的言语刺激,陆云菲拍着胸脯保证,“谁说我不敢?夏夏,求带上我。”
两人说笑中,时钟抵达十点准,她们脱下工作服,准备下班。
就在这时,有几个妖艳的女生拥了进来,手里提着打印了logo的蛋糕,个个神色非常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