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走的那个晚上,抱着她温存了许久。
京城有急事,他不得不尽快赶回去。他答应她,等忙完了就回来接她。他说,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他一定会回来接她。
她抱着他哭了一整夜。那时候,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不安。总觉得,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刘念走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是最后那个晚上有的。
她欢喜不已,同时又失落不已。她没办法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村子里有会写字的老先生,她过去求着老先生帮她写了一封家书。
写了些什么呢?
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接她?问他好不好?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他胃不好,时不时地会闹胃疼。她担心未来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担心他的身体。最后,她才让先生写了一句,“相公,我怀了身孕,你要做爹了。”
那时候的心情是欣喜又复杂的。
她拿着写好的信,回到家里,却变得更加地茫然悲伤。
她有信想寄给他,有好消息想告诉他,可却不知道这信该往哪里寄。她才想起,刘念走得太仓促,他甚至没有告诉她,他究竟是谁。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每天风雨无阻地到村门口站着,等着,盼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知道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稍微站久一些,就很辛苦。
她决定上京城来找他,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相公和别的女人成亲了,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不要她了。
她哭着从梦里醒来,第二天早上就收拾东西出了门。
她原本将家里的钱都带上了,准备到县城里雇辆马车。可人倒霉的时候,老天爷都会来欺负她。她刚到县城,钱袋子就被人给偷了。
她坐在街边,无助地哇哇大哭,哭了一整天,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有个好心的大爷借给她一点盘缠,她就靠着那些盘缠一路走到了京城。没有老大爷给的盘缠,她恐怕早已经饿死在路上。
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从秋末走到了寒冬,孩子已经快八个月了。
苏小柔泡在浴桶里,看着自己被寒风冻得皲裂的双手。十根手指都被冻得红肿,化了脓,恶心又可怜。泡在水里的脚趾,也全都是伤痕。那些斑驳的血迹干透了,堆成了一块儿又一块的血疤。
苏小柔看着看着自己,突然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明舟站在门外,听见苏小柔悲怆的哭声,心里酸酸的,也有些难过。
明舟啊明舟,你什么时候同情心变得这么泛滥了?
苏小柔泡了澡,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穿上明舟特意为她准备的衣裳。
她从里面走出来,明舟看着她,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光彩。他之前没觉得苏小柔好看,可她这样收拾一番,他才发现,原来这还是个小美人。
“大夫过来了,让他给你检查下吧。”明舟身后就站着一位拎着药箱的老大夫。
苏小柔感激地道:“明少爷,谢谢你。”
明舟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你别叫我明少爷,喊我名字就行。”
他素来没什么架子,也不喜欢被人跟他客套。
苏小柔半躺在床上,大夫先给她把了脉,良久,“孩子的状况很好,不必过于忧心,待会儿我给开几副保胎药,每天按时喝,直到孩子生下来。”
苏小柔最在意的就是孩子,不住地说着感激的话。
大夫摇摇头:“姑娘客气了。”
明舟指着苏小柔的手指,“何大夫,你看看她的手指,给她上些药吧,都冻坏了。”那声音里,莫名地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