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晨天空都还没有开始亮起来,谈星云就已经起来了,洗漱完毕走到大厅的时候,便看到梅叔和洪叔已经坐在椅子上面等待。
“梅叔,洪叔,你们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谈星云挺诧异的,其实在安德鲁带人来了之后,谈星云便提议要梅叔和洪叔先回去,并且之前约定好的薪酬也会给他们,只是梅叔和洪叔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今天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梅叔态度坚决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们两个呢?当初来的时候就说要帮你找到你朋友的,现在我们可不能半途放弃。”
谈星云有些无奈,坐过去微微弯腰,神色认真地注视着梅叔和洪叔说:“梅叔,洪叔,主要是这种事情比较危险,现在有专业的人员过来,就尽量不让你们出场了,我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洪叔挑起他那浓密的眉毛,吹胡子瞪眼道:“小谈啊,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梅叔不专业吗?”
“洪叔,我不是这个意思……”谈星云连忙摆了摆手,想解释着说,刚要说话却被洪叔打算了。
“那就对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合作吧,虽然我和你梅叔不会打怪物,但是来了一些小动物的话还是能够勉强对付的,而且带着我们更能找着路。”洪叔挤眉弄眼地说,那憨厚的模样做出这种表情看在谈星云眼里却觉得非常可爱。
谈星云突然想到,要是她父亲没有去世的话,恐怕如今也是梅叔和洪叔这种年纪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谈父还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在谈星云的记忆中,谈父是个非常温和且平易近人的人,就算家里的保姆把谈父珍爱的花瓶打碎了,谈父也会念在旧情上不会责怪那个保姆更加不会让她照价赔偿,很多时候谈父宁愿让自己吃点亏,也不会让无辜的人遭受损失。
所以小时候的谈星云一直觉得谈父就是一个圣父,太善良过头了,也就是太蠢了,因此才让许多人把主意打到他们家的头上,谈父本来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但是之前亏得谈父的运气比较好,他结交的人都欣赏他耿直的性格,需要合作的时候都会首先联想到谈父,只可惜事事不如人意,没想到最后谈父最招惹到闵芸那样记仇的女人。
明明容承绎被绑架的事情和谈父没有一毛线的关系,可是谈父躺得老远依然无辜中枪,甚至连案件的详细内容都不知道就被判罪。
如果谈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而去世的话,恐怕现在也像洪叔这样活泼和蔼吧。
只可惜这么想都只是想想而已……
“小谈?”梅叔略显疑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随后一只长满了茧子的手还在谈星云眼前挥舞。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谈星云顿时反应过来,她的表情还有些僵硬,那神色似乎没有从刚才悲伤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哦,没什么,你们饿了吧?我去拿些面包过来垫垫肚子。”
谈星云说着便要往外面走,干粮都被安德鲁让人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面,这里距离停车的位置只有一小段距离,走路只需要十多分钟。
只是刚走出大厅,转身就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
幸好谈星云及时刹住了脚步,以至于没有撞上那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容允琛。
容允琛依然裹着容承绎的衣服,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已经贴满了纱布和创口贴,不过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镜依然亮光闪闪的,一点都没有他此时脸上贴满纱布那种狼狈样。所以说容允琛和容承绎不愧有着血缘关系,很多事情都有一种相似的感觉,比如那双好看的眼睛。
“嗨!”看到谈星云面无表情的脸后,容允琛还挥了挥手热情地打招呼,仿佛压根没有经历过昨天晚上那么尴尬的事情。
谈星云淡淡地“恩”一声,侧过身体想让容允琛先走。
然而容允琛似乎没有明白谈星云的意思,还站在原地盯着谈星云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然以容允琛的性格来看他也有可能只是在装傻而已。
好,容允琛不走她走。
谈星云直接绕过容允琛便要离开,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突然被容允琛抓住了手腕。容允琛的手指冰冷,和谈星云肌肤相触时,那别扭的感觉就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谈星云的皮肤上。
“还有事吗?”谈星云毫不客气甩开容允琛的手,声音冰冷地问道。
“你没事吧?”容允琛反问道,那关心的语气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没事。”谈星云回答,“我可以走了吗?”
闻言容允琛撇了撇嘴巴,摊手道:“请便了。”
此时才是早上五点钟,若不是大厅里面烛火,谈星云还真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走出大厅她才发现其实这个时候天空还没有亮,墨蓝色的天空中有几颗繁星,在天边显露出一丝孤独寂寥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部落还是非常安静的,大家都在睡梦之中,冬天的早上本来就来得晚,由于这里没有通电,部落里面的人都是在天亮之后才起床劳作。
谈星云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很快就来到停车的地方,她随便挑了一辆车,从衣兜里面掏出安德鲁一早就给她的车钥匙,这把车钥匙是几辆汽车都通用的,随便拿了些矿泉水和干粮,谈星云便把后备箱关上准备往回走。
转过身才发现有个人不知不觉站到了谈星云的身后,没有任何察觉的谈星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都散了一地,她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枪对准那个人影。
“谁?”此时已经没有月光,天空还是蒙蒙亮的,谈星云已经关上了手电筒,这个时候她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尽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她还是看不清楚来人的穿着和长相。
半晌,那个人才缓缓开口:“是我。”
容承绎。
谈星云顿时放下心来,把手枪收回腰间,随后打开手电筒去捡落在地上的东西。
与此同时,容承绎也默默无声蹲下身来,帮谈星云一起捡矿泉水和干粮。
“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谈星云冷不丁问道,只是那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感。
“恩,寨子里面有些潮湿,在那边会睡不着。”容承绎说道,随即他又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向正在专心捡东西的谈星云,“星云,其实昨天我……”
“不用解释,我知道。”谈星云快速打断了容承绎想要解释的话,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讨论她和容承绎的私人问题,毕竟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出发去那个基地了。
谈星云这么一说,容承绎也就不再说话了,其实这个样子的容承绎一点也不像谈星云才认识的那个容承绎,相处久了谈星云会发现容承绎非常听她的话,甚至不敢反驳她说的任何事情,在感情中这样卑微的态度让谈星云有些吃惊,她从来不认为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容承绎会用如此态度对她。
即使谈星云已经失去了那一年多的记忆,但是她知道再次遇到容承绎以来发生过什么事情,也清楚容承绎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谈星云想了一晚上,即使容承绎欺骗了她,那又怎样呢?剩下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不可能因为容承绎欺骗她的事情,她就要放弃以前所有走过的路,离开容承绎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谈星云不能这样,先不说她是否舍得从容承绎身边离开,光是从离开容承绎后还能够为谈父洗清冤屈这一点出发,谈星云就觉得她不可能放弃之前的一切。
剩下的路,就好好走下去吧。
这边谈星云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容承绎却因为谈星云的沉默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谈星云知道什么,更加不知道谈星云是否原谅他欺骗她的行为。
可是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情,该生气的明明应该是容承绎,最后却变成了容承绎变着方法讨谈星云高兴,果然在爱情之中,陷得越深的人就越显得卑微。
回庞怀寨子的路上,大片视线都是黑暗状态的容承绎走路时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撞到树上,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谈星云直接腾出一只手来牵起容承绎的手,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路的沉默之后,他们很快就走到寨子的大厅里,进门的时候谈星云就快速放开了容承绎的手。明明大厅里面烛火明亮,容承绎还继续装傻紧抓着谈星云的手,不过却被谈星云快速识破了他心中那些小伎俩。
看到容承绎和谈星云一起进入大厅后,安德鲁露出欣慰的表情,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等待容承绎和谈星云的到来了。
“人都到齐了吗?”容承绎环视了一圈大厅里面站得整整齐齐的人,最后略显凛冽的视线定格在安德鲁身上。
此时的容承绎表现得和谈星云独处时完全不一样,如果把容承绎比喻成一个弹簧,那么在面对谈星云的时候,容承绎几乎弱到了尘埃里面。然而在面对安德鲁和其他下属的时候,容承绎又恢复成以前那个不苟言笑且谦谦有礼的腹黑上司。
谁说女人七十二变的?男人也有七十二变的时候。
“已经到齐了。”安德鲁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制定出来一个计划了,等会儿在车上我把资料拿给你看看吧,很简单的计划,应该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等到六点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把早饭吃完,也正好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