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门,看着来来去去的“白色身影”,感受着不一样的环境,
萧天多天来堆积的郁闷也驱散了些许。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所有的杂
念都抛诸脑后,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具杀伤力的poss,他向着迎面而来的一
位低着头的护士,绅士道:“这位可爱美丽的护士小姐,请问一下,知道
这里有一位叫莫小米的同学住院吗?我想知道她在那号病房。”疾走的脚
步猛然刹住,低着的头抬起:“你是问我吗?哦,一定是的!她就在前面
拐角处的那个病房里,我带你去吧!”一种略带男性声音的口调从护士嘴
角发出,萧天赶紧道:“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就好,谢谢哈
。”说着逃也似的向目的地狂奔而去!不是看小说里,护士都是漂亮可爱
的吗?今天怎么这样啊!看来书上的东西也不能尽信啊,实践才是硬道理
!萧天由此而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噔==噔==噔”门被敲了三下,什么动静也没有。:“都受伤了,
还怎么开门,看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够合格啊!”萧天自嘲一句,正欲
用力推时,门,却开了。:“妈,怎么是您?”:“怎么?只许我看你,
不许我看女儿了?刚醒来不久,不好好休息,瞎转悠什么!”雅灵一副嗔
怪的样子。:“在病房里不是憋闷的很嘛,这不出来透透气,顺便过来看
看小米的伤势,嘿嘿。”萧天干笑两声。:“你呀!那就进去吧,我先回
去给你爸做饭去了。”说着把儿子让了进去,又悄悄道:“小米今天好像
心情不太好,你多开解开解。我嘛,老喽,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了。
不过,臭小子,别太花心了哦,记住妈的那句话:男人,博爱可以,但不
能滥情!”这什么跟什么嘛,萧天只能对着母亲的背影虚叹一声。
走到床边,却见莫小米用被子把全身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
小脑袋,看向窗外,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识。天哪,怎么就得罪这位姑
奶奶了?萧天现在是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嘻
嘻赔笑道:“妹妹啊,哥给你讲个笑话吧,怎么样?”没有回答,莫小米
依旧看向窗外。不过那小巧的耳朵是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在说:“你讲吧
,看你的表现喽。”清了清嗓子,萧天一本正经道:“从前吧,有一家农
户,养了一头牛和一头猪。临近过年,户主决定杀死其中一头作为过年的
食物,但不知该杀谁,你能为他做出这个决定吗?亲爱的妹妹。”说到“
妹妹”二字,还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些。:“切!想阴我,你还嫩了点!”
莫小米白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窗外,那样子似乎在说:“你以为我是三
岁小孩啊,还是白痴?这么弱智的问题,都拿得出手。”萧天瞅着她的样
子,心里那个气呀!咬牙切齿道:“好,再来!”思路运转,郝冰那张猥
琐的脸不禁浮现于他的脑海里。这,可是你逼我的!这厮不禁嘿嘿的笑了
起来,那样子,要多淫荡有多淫荡,使得蜷缩在被子里的莫小米更加的紧
了紧边沿,如临大敌的心虚道:“你想讲什么,就快讲啊,别干笑,怪慎
人的。”:“哈哈,怎么?我们的英姿班长也会害怕?那就听好喽。”
咽了几口开水,萧天道:“有一对夫妻,将要离婚,但孩子的归属却成了
问题。这时老婆就理直气壮的说:‘孩子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当然归
我!’丈夫一听,急了,这话却有其理呀!可这孩子他也着实非常喜爱,
不想放弃。正自无奈苦思之际,忽然灵光一闪,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我怎么知道,想来臭男人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好话,哼!”莫小米
气鼓鼓道,不过语气好转了许多。:“这样啊,既然不是什么好话,那就
算了,不说也罢。”这厮为了达到目的,连欲擒故纵都用上了,这不明显
吊人胃口嘛。:“嗯,先说说吧,至于是什么话,等听了以后再作评论。
”莫小米让步道。上钩了,萧天心喜:“却见那丈夫挺了挺腰杆,煞有介
事道:‘笑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取款机里取出来的钱,能归取款机吗
?还不是谁插卡归谁啊!’”:“孩子的归属跟取款机有什么关系?一点
都不好笑!”莫小米显得有些茫然。是啊,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这也是萧
天从郝冰那里听来的一个最有“技术含量”的笑话,对于一个刚出农村,
“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的男孩,确实有些深奥了。:“那就确实没有
了,不过你也不要再生气了嘛,有什么事跟哥说!”萧天显得有些颓然。
看着他那样子,莫小米觉得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哇”的一声扑到他怀
里,竟哭了起来!萧天觉得自己快晕了,不错,确实是晕了!刚才不是还
好好的,大有好转的趋势,怎么一下子就多云转大雨了呢?难道真如书上
所说,传说中,女人心,海底针,瞬间千变万化?可这未免也变化的太快
了吧!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整个房间里,除了时不时的一声低
低的抽泣声外,再无其他杂音,直到最后均匀的呼吸声弥漫整个空间,才
宣告着夜的来临。
时间过得很快,在萧天住院的这几天日子里,炎华中学高一的新生们
,也在地狱般的煎熬中存活了下来。穿着崭新的校服,走在明媚的阳光下
,萧天有种如获重生的感觉,活着,真好!:“怎么样?妹妹,是先跟我
回家一趟,还是直接去上课?”瞧着他那归心似箭的样子,莫小米舒展了
一下腰,那丰满成熟的身姿立马显现了出来,令人不得不流连遐想,只听
她道:“反正都误了几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下午,就先回去一趟吧,我也
得该去整理整理我的老窝了。”:“真乖!看你表现的这么好,本公子就
屈尊当一回你的坐骑吧。上来,哥背你回去。”:“这还差不多!”莫小
米说着就欲向上爬,哪曾想萧天腰一直,向前跑道:“叫你上,你就上啊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笨笨,来追我呀,哈哈,追上我就背你。”只见
莫小米剑眉一横,双手叉腰,气鼓鼓道:“萧——天!老虎不发威,你还
真当我是病猫啊!啊啊··”:“呵呵,原来我们的小米是只小母老虎啊
,哈哈···”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却空无一人,萧天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来了。”从后门而进的雅灵道。:“嗯,我哥呢?”萧天突然莫名的
发问。从后面追进的莫小米红着脸喘着小气道:“当然是去上课啦,这么
白痴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萧天却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语,依旧盯着雅灵
,似在确定答案。无言的沉默,过了良久,雅灵才缓缓道:“风儿他去当
兵了,昨天刚走的。”“嗵”,萧天软软的跌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
“难怪这几天,哥都没来看我。难怪我老是感觉到有事会发生···”突
然地,他红着眼睛向雅灵大声道:“那为什么走时不告诉我一声,难道连
送一送都不行吗?”雅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儿子
可从来没这么跟她说过话。慢慢的回过神来,从橱柜下面取出一个盒子,
道:“这是风儿临走时,让我留给你的东西。其实爸爸和妈妈也不想让他
去,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风儿决定了的事情,除了你谁还能劝得动呢?而
且在我们知道时,他已经退了学,和你们的教官王俊风说好了,你叫我们
该怎么办?”说到这里,雅灵的眼皮又红了。轻轻的接过盒子,莫小米推
了推萧天的肩膀,悄声道:“好了,快和妈道个歉,你怎么能这样呢。”
萧天突然抬起头,抓起她手中的盒子,向外跑去。:“喂!···”莫小
米正欲追去,却被雅灵拉了回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件事谁也帮
不上的。”从兜里取出一块手帕,替雅灵擦了擦眼角,莫小米道:“妈,
你不会怪萧天哥吧,我想他只是一时···”:“傻孩子,那个做父母的
会真正生孩子的气呢?来,妈给你讲讲他们小时候的事。”
颤抖着打开盒子,一根翠绿色的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的笛子在阳光的
映射下,碧波荡漾!给人一种亲切柔和的感觉,似乎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一
般。而陈于其上的,则是一张折叠不久的信纸。
“弟弟,看到这跟笛子了吧!今年你过生日时,哥也没送什么礼物,
就把它留给你作纪念吧。可千万别小看它哦,这可是由军方打造而成,欢
乐时可作为跳动的音符,暴怒时则是伤人的利器!哥要去当兵了,知道你
现在一定很难过,不要怪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你,是我阻止他们的。你知道
吗?当我第一眼看到教官们那整齐的军容和逼人的气势时,就被深深的吸
引了,以前总觉得自己生命中缺少了什么,现在似乎找到了。你也是知道
的,哥本就不是读书的料,那年还因为不想背单词而逃走被妈罚了三天呢
,哈哈。弟弟呀,其实现在你也不小了,该长大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咱们
村,都能当爸爸了。以后哥不在你身边,要学会坚强!相信你那天看到爸
爸的工作后,感受很深吧。咱们出自农村,比不得城里人,有先天优势。
但人穷志不穷,要想以后不被人欺负,出人头地,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现在你也别多想,就好好读书吧。但也一定得多加锻炼自己的身体,哥可
不希望那天的事重新上演。至于感情问题,你自己好自为之!记住,如果
想要保护你身边的人,那就要有足够的资本,否则一切都是虚的。哥永远
会站在你身后的,吾弟,勿念!”
慢慢的把盒子合上,虽然心里没那么难过了,但他现在不想回家。难
道哥真的是因为不想学习而放弃读书,去当兵的?或许这个答案只有这兄
弟二人才明白吧。飘零的几片残叶摇摆不定,游荡在这尘世里,左右挣扎
,思路怅然间,夜,又一次悄然来临了。那道路两侧的路灯,极目望去,
黄朦朦的,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萧天竟然
来到了炎华中学。望着那一间间被白色吊灯照的通亮的教室,那一个个正
陷入“化境”中战斗的“勇士”,苦笑一声,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开始有
些讨厌这个地方了。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冷冷的打了个寒战,刚欲离去
,一个久违的画脸闯入视野,闯入心底,几乎是一瞬间闯入了他的四肢百
骸,使他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她,还是那一双望穿秋水般的眼眸;他,还
是那一对清澈如水般的瞳孔。然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使得彼此相念
的两个人,一时竟无语凝咽!眼神交流间,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马路上
歇斯底里的喇叭声就那样被硬生生的过滤掉了。婷婷孤立于市井之外的绝
美身影使他想起了流传已久的佳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
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里,沉闷的DJ使司机都觉得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
,惬然的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圈圈,就跟着节奏扭起大头来。不过眼圈
还没消散,他就傻眼了。刺耳的摩擦声惊醒了萧天,却没惊醒梦幻中的人
儿。不顾一切的飞冲过去,狠狠地抱起怀中的爱人,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
向,生怕她再一次飞了,双眼紧闭。这一次,就让我来承担吧!这是一个
男人对心爱之人的承诺,同样也是爱的升华!这一刻,他们抛弃了世俗的
一切,抛弃了无形的枷锁;这一刻,仿若永恒!车在将要撞上之际,终于
还是停了下来。大头哥庆幸之余,一脚踢开车门,怒吼道:“要搞浪漫一
边去,找死那!”猛地睁开双眼,一切如厮。不顾周围的批评声,萧天拉
着语嫣的手,向远处的路灯下跑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像话喽···”
:“就是,还是学生就···”
:“当年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家里绣花那!看来,要变天喽。
”
最终,在警察叔叔的不懈努力下,交通又恢复了正常。
:“刚才为什么不躲?”萧天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吓的,还是跑的
,亦或是没吃饭饿的。
:“因为有你在呀,又不是第一次了。”语嫣有些小喘。一股莫名的
“电流”在萧天身上涌动,是啊,只要有天哥哥在,就决不允许嫣儿出事
的!
:“嫣儿长大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再也不是村里那个活泼可爱的
小萝莉了。”
:“天哥哥也变得更加成熟帅气了,不过嫣儿永远都是你心目中的那
个嫣儿的。”
:“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吗?”看着萧天依旧平静的目光,语
嫣心中有些挣扎,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相信嫣儿吗?”
:“相信!”短短的两个字毫无思考的脱口而出。萧天捏了捏语嫣的
鼻子,是啊,一切都过去了,至于当初的种种,又何必过于在乎呢?他在
乎的是怀中的人儿。
夜,娇嗔着,羞涩的卷起层层雾纱,恰如未经世面的处子一般。距离
拉进了一些,萧天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披在语嫣身上:“今天怎么没上
晚自习?”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怀中的人儿道:“我是不上晚自习的。”
:“为什么?”
:“天哥哥,你说天堂在哪儿呢?是不是就是天上星星最集中的地方
啊。”语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望着那不是很清晰的无尽星空道。
:“或许吧!小时候听妈妈说,每一颗星星代表着一个人,它们各不
相同,演绎着纷繁复杂的世界。”
:“那天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呀,既健康又漂亮,挺不错的。”语嫣
总是话回路转。
:“哦,你说的是小米吧!他是一个心灵受过创伤的女孩儿,别看她
平时总是喜笑颜开的···”于是乎,萧天就把他与莫小米的种种全盘道
出,并没有刻意的隐瞒什么,因为他不需要如此。
:“她好可怜哦,天哥哥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就像对待嫣儿一样
哦,可不准欺负人家。”语嫣心里的一根弦似乎放开了。
:“傻瓜,你天哥哥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我是她哥,哥哥又怎么
会欺负妹妹呢?”歪着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萧天笑呵呵道。但愿吧,她能
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语嫣如是想着,竟在温暖的怀里入眠了。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我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
的王子\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
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
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临近放学,不知什么时候,校门口对面花样年华的音箱里,放出了这
凄美的旋律,而其旁则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当语嫣发现时,下意识的看了
萧天一眼,然后道:“天哥哥,我该回去了。”:“那我送你吧。”萧天
起身,语嫣就势而起。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向他们走了过来。:
“不用了,天哥哥,你自己回去小心一点。”说着把褂子脱下来,慢慢的
给他穿上,就像古代丈夫远出时,妻子的临行打点。而老人则笔直的站在
不远处,并没有打搅着这温馨的一面。萧天也注意到了什么,没有过多的
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语嫣向轿车走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开着比这辆车
更加华贵的车去送心爱之人的!
推开车门,里面显得有些黑暗,一个戴着墨镜的****坐于其中。
:“怎么?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是不是得我过去点醒他?”美妇突然
开口冷冷道。刚坐进车的语嫣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双手相互搓弄着,最终
好像下定了决心,道:“妈,要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别管我和天哥哥之间
的事,我安心接受每天晚上的治疗;要么,我直接放弃!您看着办吧。”
:“你威胁我?”美妇转头与语嫣目光对视着,尽管隔着墨镜。不错,此
女正是语嫣的母亲叶水柔。:“不是,请妈妈选择!”语嫣咬着那花瓣似
的嘴唇,盯着自己的母亲,坚定的眼神丝毫不弱于任何人。无力,没错,
她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有了这种感觉。:“好吧,不过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谢谢妈妈!”语嫣高兴的转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看向远处路灯下
的背影。叶水柔有些发愣,几年了,自从离开那个村子以后,女儿就再也
没有笑过。或许,那笑容,只为他开放吧!:“老王,走吧。”坐于前面
的老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车子,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