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冬霜意识慢慢苏醒，但是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唯一的感觉就是肌肉被撕裂的痛苦，每条神经都在被迫的兴奋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感不断冲击着萧冬霜的大脑，直到这时，萧冬霜才知道在这之前自己一直被痛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冬霜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强忍着身上的痛苦，睁开了眼睛。
眼前渐渐显示出淡淡的蓝色天空，以及眼前一老一小两张脸，看来我还活着，萧冬霜想着。
“嗯，醒的还挺快。”
“徒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冬霜定了定神，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事物终于是清晰了起来。
“师父。”话一说出来，萧冬霜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实在是嘶哑难听。
“别说话，把这个喝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高离玉看起来很高兴的端来一碗汤，也没等萧冬霜有反应，就灌了下去。
“咳咳咳，你这么急干什么？”
“怕你觉得苦呗。”
汤药入肚，恰到好处的温度让萧冬霜的身体好受了些，他舔了舔嘴唇，不在意的说道“还可以吧，比起村里的苦菜来说，还可以接受。”
“切，白为你着想了。”
汤药入腹，萧冬霜觉得身体里有一阵暖意，身体里的疼痛也少了几分。
萧冬霜淡淡一笑，努力着坐了起来，对她说道“你不必在意，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双全的办法，相比于我能修道来说，这些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唉，”高离玉看着眼前一脸欣慰的萧冬霜，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对修道的执念那么大？你想长生不老？”
萧冬霜老实说道“并不想，我只是想继承我父亲的意志，当一个道士而已。”
“你父亲？”
“啊，就是”自己父亲的事也没什么需要保留的，萧冬霜就简短的说了说。
高离玉听完后，生气的对王梦玄说道“靠！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怂了？咱就知道不能让青松当掌门！软弱的性格倒是传了一千年！”
“这个，”王梦玄迟疑的说道“这涉及到了一个秘密，不能随便说。”
“哈？说出来不就不是秘密了么。快说！”
“这。”王梦玄面露难色的说道“我得跟我师兄弟们商量一下。”
萧冬霜有些愣愣的看着师父，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秘密，所以我父亲才死了。”
王梦玄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冬霜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暗，眼神里带着些许怒气的向自己师父请求道“请师父告诉徒儿，我想知道这个秘密值不值得用我父亲的命去相抵。”
看着徒弟有些冷漠的表情，王梦玄忍不住安慰道“如果是为了那个秘密，我的命也可以随便舍弃，所以，冬霜，不要去怪天正道。”
萧冬霜稍微冷静了下，但还是恳求师父告诉自己。
“好吧，等一会我们一起去询问掌门，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定夺的。你先试一下你能不能用道术。”
萧冬霜听到后，暂且忍住心中烦闷的心情，回想着天书里的术法，随便画了一道符。
“嗯，不错，这奔雷符威力是按照术者的气的质量而变化的，跟你现在的境界也算是相配。”
萧冬霜看着手心里翻滚着白色闪电的符咒，在老师的示意下，默念心决，指着湖心里一处，符咒便脱手而出。
“轰――――――――”一道大腿的粗白色光柱瞬间在湖中心出现，震耳欲聋的声音引发的气浪让萧冬霜的差点倒在地上，因为雷击而激起的水花也溅射到众人的身上。
王梦玄捋了捋因为雷电而翘起的胡子，满意的看着奔雷咒的效果。
倒是萧冬霜吓了一跳，惊呆着问道“我做的？”
王梦玄两手一摊，道“还能有谁？”
“可可可这也太强了吧。”
“也不算很强了，比咱第一次弱多了。”高离玉无所谓的说道。
“可是，”萧冬霜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恐惧的说道“这就是，道术的力量么？”
高离玉看着他颤抖着的双手，并没有说什么没用，废物之类的话。因为萧冬霜现在的眼神，跟千年前那些初次修习道术的人相比没什么两样，那是一种对于纯粹对于力量的恐惧。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这种力量疯狂。
高离玉漠然的看着萧冬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将他从这种状态中惊醒。
“如果你是正常的修道者，刚才的奔雷符就会让你昏迷过去。”
“那我却好好的。”
“这就是镜花水月阵的效果，你现在应该感受不到任何的天地灵气。”
萧冬霜闭眼，心神一动，果然如同高离玉所说，之前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现在在自己的感知之中一点也无。
高离玉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解释道“镜花水月的副作用，就是自身与天地灵气同化，像咱说过的那样，没有灵气存在，咱就是个弱女子而已。”
“可是天地灵气无处不在，这点几乎可以忽略吧。”
“啊，只不过让你注意而已，别随随便便让人给坑了，封印灵气的阵法有的是，随便一个对你都是致命的。”
“原来是这样。”
“你现在的气虽然是无限的，但不会超出你灵识的最大控制范围，也就是说，你每一次施法都是极限。”
萧冬霜听后有些不解，疑惑道“可我听说，道术消耗的不仅仅是灵气，还有灵识，可我并没有疲惫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控制那道符，”高离玉白了他一眼“正常修道者哪像你这样，画完了符就扔出去不管了？”
“符不就是释放出去不就完了？还有什么后续么？”
这次倒是王梦玄解释道“本来为师看你没有修道的能力，也没有教你控符。”
“难道我刚才不算是控符？”
“不算，你这是扔符，真正的控符是可以控制符术的力量和指向，像刚才那样，符的本体虽然炸了，但符意还在，术者完全可以凝聚符意再生符咒，这消耗是非常小的。不过你有阵法加持也不必在意这些。你只需要控制符咒的去向便可。”
说罢，王梦玄便指导着萧冬霜去控制奔雷符。谁知萧冬霜刚要去控制新画奔雷符，脑子里忽然一阵嗡鸣，仿佛被一把大锤打中一般疼痛。
“好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冬霜抱住脑海，但还是阻止不了两边太阳穴挤出来的疼痛。
王梦玄见状，伸手往他眉心一点，萧冬霜的脑子里瞬间一清。
“多谢老师，这符咒乃是我自身所发，为什么控制不住它？”
“这便又是铭刻镜花水月阵的坏处了，”高离玉说道“这咒术中没有你的一丝半点气，自然难以控制。而且释放道术的强度是你的极限，也就是说，如果你想控制你的符咒，起码要要用你全部的灵识。”
听着高离玉的解释，萧冬霜好像懂了，自己现在虽然可以无限的借用天地灵气施法，但自己却无法控制任何一种法，就好比一个壮汉有力量却不会使用一样。
萧冬霜突然想起高离玉曾经使用过的紫色神雷，便对高离玉好奇的问道“可是你之前用的紫色雷电却打的很准啊？”
“准吗？”高离玉偏斜着头想了想说道“那个只是把雷咒的力量局限在一定范围中，而且数量比较多而已。那个小老头要是站着不动的话，可能还打不着。”
呃，这样。看来就算是这样厉害的人也不能克服这大阵带来的弊端。萧冬霜对着身上的大阵越发敬畏起来。
“你放心就好，眼下这个阵对你来说好处远远大于弊端，只要你专心修炼灵识，十年后你师父就打不过你了。”
“有这么厉害？”萧冬霜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呸！”王梦玄往萧冬霜后脑勺甩了一巴掌“为师我是符道大家，比拼道术自然是弱了一点。”
“哦。”
高离玉看着年轻的萧冬霜和花甲之年的王梦玄，不禁感叹时光流逝的无情。
王梦玄突然想起什么，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你能修炼道术了，那你以后就跟着师兄学习道术好了，符道这条路，太艰难了些。”
萧冬霜正色说道“师父说的哪里话，既然我已经拜您为师，就不会改变门庭，既然坚持学符道，那就要学到底。”
王梦玄心中也有些感动，声音颤抖着说道“你可要想好了，符道之难，难于术道万倍。符道大成，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后天不断的努力。”
萧冬霜淡然一笑，说道“师父，镜花水月阵终究还是外在的力量，我想有自己的道。”
“不忘初心，不错，不错。”王梦玄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不论天赋如何，这份心性足够让自己付出了。
“道术？那玩意用的着学？”高离玉有些腻歪的看着这对师徒，不屑的说道“咱教你天识术不就好了。”
听后，王梦玄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你，愿意教？”
高离玉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头，指着萧冬霜额头说道“只他一人。”
王梦玄苦笑道“你还是不相信天正道。”
“起码现在的天正道咱不相信，但咱也不想让天识术断了传承，所以，教给他一人足矣。”
天识术？萧冬霜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毕竟那可是天正道最神秘的失传道术，哪怕是掌门也对它赞不绝口，现在要传给我？
“别高兴的太早，”高离玉严肃的对萧冬霜说道“等咱教会了你，你就知道天识术为什么会失传了，天识术的天，就说明这种术不应该是人可以掌握的。”
看着高离玉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脸，萧冬霜不禁对这天识术有些畏惧起来，毕竟短短半天的接触萧冬霜就知道高离玉是个天地不敬，鬼神不避的主，能让她如此认真的对待，这天识术，可能真的是鬼怪的很。
“要不然我不学了吧，”萧冬霜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师那里还有一本天书，上面的东西就够我学的了。”
“学学学！怎么不学！”这次反倒是王梦玄激动的说道“你这孩子，人家愿意教，你就老老实实学，还有，先说好了，天识术学不会，天书不准你看！”
“啊？老师，你这”
“你不能学。”高离玉指着王梦玄说道。
“呃，为什么？”
“你太老了，心智不坚定。”
“好吧。”王梦玄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计较。
萧冬霜看着高离玉问道“那我学天识术要学多久？”
“一秒。”没等萧冬霜惊讶，高离玉轻轻向前点住萧冬霜眉心一点。
萧冬霜刚刚来的及张嘴，便感觉有种清凉的感觉瞬间传入自己的灵识之中。整个人仿佛变得空明起来，自己的灵识正在开始无限制的扩张，周围的一草一木对于自己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好像之前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到它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还想知道更多！
再告诉我多一点！
仿佛身体之内有一个怪物，在不断催促自己去了解，去感悟，去寻找这世间的天地大道。
想要更多一点！
这种感觉几乎让自己崩溃，萧冬霜现在感觉如果自己再不去找点什么，自己的精神马上就会崩溃。
突然在萧冬霜的眼前有一道亮光出现，那道光像星星一样在吸引着自己。
那道光里有道！
自己的灵识疯狂的对自己喊着，
萧冬霜贪婪的向那道光芒'伸出'自己的灵识，就在接触的瞬间，大量的信息瞬间涌进了自己的脑海，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快感瞬间充斥了自己的全身上下
“啪！”
“怎么了！？”萧冬霜摸着自己的脸颊愣愣的问道，那种感觉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了，这让萧冬霜感觉有些惆怅。
高离玉甩了甩自己的手，认真的说道“你刚刚迷失在天识术的诱惑下，无法找到自己的本心，这也算意料之中，你不必自卑。”
萧冬霜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便问道“那道光是什么？为什么我一感受到它，就感觉很舒服，而且好像我觉得感受的越多，就明白的越多。”
高离玉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拘谨的男孩，久久才说道“那是咱的灵识。”
“啊！”萧冬霜惊呆了般看着高离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可能天识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识术可以让人快速学会各种道术，可代价就是学完后的空虚，以及对知识的渴求，这甚至成为一种病态。”
“这算什么？”萧冬霜感到有些好笑，求知欲当然是每个人都有的，而让人顿悟的天识术怎么让人感到空虚呢？
“当年学会天识术的人有很多，可惜到最后疯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没能有什么大的成就，大多也让咱杀死了。”高离玉冷漠的说道“就是因为这种近乎疯狂的求知欲望让很多人迷失了自我，让他们无心修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断寻找道家典籍，道家典籍没有了，他们就开始找那些法力高强修道者，用天识术搜刮他们毕生的感悟。就像你刚才对咱做的一样。”
“难道他们不会满足吗？天识术既然叫做天识，人间的知识总会有穷尽的时候吧。”
“他们不可能会满足，”高离玉斩钉截铁的说道“真正的道，怎么可能只是多看几本书就能修成的，所以，使用天识术的人，永远不会满足。”
萧冬霜吓了一跳，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也要永远承受那种痛苦？虽然不过一瞬间，可那种求之不得几欲疯狂的病态心理差点让自己崩溃。
似乎是看出萧冬霜的担忧，高离玉安慰他道“要是你忍住不用，也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那你还教我做什么！这不是在害我吗！”
“唉~你们家天正道掌门求咱，咱都不教的好吧，换成你这个小辈就开始挑三拣四了，真是不识货。”
“可可可我”萧冬霜还想说些什么，高离玉紧接着说道“无欲则刚，只要自身意志强大，就能克服这种诱惑了。”
“可是刚才我就没有忍住。”
“那是你太弱，等你达到明心阶段，就可以尝试着使用了吧。”
“我看我还是永远不用的好，实在太过危险，修道这种事情，还是靠自己的好。”
高离玉也有些感慨的说道“确实如此，当年落尘老师教我们三人，对咱倍加宠爱，不仅为咱画出镜花水月阵，还把天识术教给咱，让咱学的更快。可惜，到最后咱还是比不上青松。即便咱布万法压他，青松也不过用一法破之，想来自己还真是惭愧。”
听后，萧冬霜不仅感叹这修道还得靠自己，依靠外力只不过是拔苗助长，破坏了根基。那这天识术，便先放在一旁吧，天书自己慢慢看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