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奸巨滑如云锦纶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上流露不满?
他敢打赌,那老贼甚至还在暗自窃喜……认为自己终究难逃清歌的魅惑!
所以,今日在酒楼临时起意做的那些事情,就变得十分可笑兼多余……不但没有半点意义,而且把自己陷进了一种尴尬的境地里。
抬手,摸了摸仍在隐隐做痛的鼻梁,他逸出一连串不雅地低咒。
该死,他现在,居然满脑子都是云清歌?
想着她用居然象个乡下泼妇用头来撞他的那股子蛮劲,他又不自觉地掀唇,露了个讽刺的笑容。
老天,她还真是不计形象!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拼了命在反抗。
而这,多少让他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忿兼失衡。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言行过火了。
可他还是皇上,是她的天,代表的是无可抗拒的皇权。
莫说只是一个亲吻,就算要她死,她又怎能反抗。
而且,还采用了如此极端不雅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强烈不满!
“四哥……”低沉浑厚的声音,挟着明显过度热切的关心。
目前,他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关心。
澹台凤鸣皱眉,立刻向德贵做了个手势。
德贵急忙走到窗前向他摇手,示意暂时先在外面等候,稍安勿躁。
澹台文清哪里肯等?
三步并做两步进了长廊,推开书房门,笔直闯了进来,笑声爽朗,声振屋宇:“四哥,听说你被四嫂打断了鼻梁骨?”
夜色幽微,两个人踏着月色在废弃的宫殿群中穿行,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的乐声,低回婉转,悠扬起伏。
“喂……”唐意停下脚步,牵住他的衣角:“听到没有,好象有什么声音?”
“嗯……”唐笑驻足,脸上浮起一丝惊讶:“我来这么多次,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吹萧。”
“原来,这就是萧声?”唐意侧耳,细细聆听。
那乐声曲调流畅,圆转自如……显然,并不是疯子胡乱吹奏。
看来,唐笑的消息需要修正,冷宫里住的绝不止一个疯妇。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话落,唐笑已飞身到了屋檐上,几个起落,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喂!”唐意伸手却拉了个空,不禁瞠目。
搞什么飞机啊?仗着有点轻功,竟然把她扔下了?
她跺足轻嗔,从屋中跑出来,沿着回廊曲曲折折地往萧声来处奔了过去。
萧声低沉,缠绵悱恻,似春天的花谢,夏夜的暴雨,秋天的落叶,冬日的风雪,更似是恋人的心曲,离人的眼泪……
听在耳中,只觉幽雅深遂,曲折低回。
一堵宫墙封住了她的去路,萧声分外清晰……显然,那个吹萧之人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唐意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地形,找到一处既利于隐蔽,又便于观察的藏身之所,果断扔出手中的飞索,爬到了屋檐之上。
猫着腰迅速往前移动到藏身处,从飞檐之间探出头观望。
终于看到了那个月下吹萧的神秘人。
她站在漫天的苜蓿草之中,素衣素裙,长发披肩,头顶那轮明月是专属于她的聚光灯,将她笼罩在月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