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起来便下起了雨,赵品倩昨天订好的计划也泡汤了。李砚娚倒是感谢这场及时雨,她不用再去赔笑脸,不用再去感受赵品倩若有似无的嘲讽。或许是人都有这个心理,当知道了某一件关于自己的尴尬事后,看见旁人有说有笑就会觉得是在笑自己。
佩环端了一叠点心进来,见李砚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小姐在想什么?”
李砚娚没回头,轻启菱唇,道:“闺房前的紫玉兰怕是已经开了吧,不知道嫂嫂有没有替我折一支置于我的书案上。”
佩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雨幕,“小姐可是想家了?”
李砚娚沉默,佩环无声退下,掩上房门。李砚娚收回思绪,脑海里却不停的回荡着出嫁前一晚,母亲陈业龄给她梳头时说的那番话。
当晚,她端坐于镜前,穿好了喜庆的吉服,化好了艳丽的新娘妆,周围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唯独她的脸上没有半丝的喜气。
木梳轻轻梳理她瀑布般的长发,陈业龄叹气,像是在跟女儿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砚娚,你从小就有主见,娘知道你不拘于媒妁婚姻,可是没办法,这是女人的命。你爹给你挑的夫婿定是人中龙凤,你性子刚烈,嫁过去以后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了。要以夫君为天,侍奉公婆,料理家事,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过这样的宿命。”
李砚娚听得不耐烦,垂下眼眸道:“您说的这些只是一个女人传统的一生,我可以选择不过这样的人生。”
陈业龄听得出,她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管怎么选择,女人始终要面临婚姻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好歹你也是明媒正娶过去的正房夫人,就算夫君以后纳了几房姨太太,你也是正宫娘娘。”
几房姨太太?对,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凭什么?
陈业龄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砚娚打断,“娘,您先出去吧,我想安静会儿。”不想再听母亲嘴里那一套三从四德的准则。
“三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三少爷被老爷赐家法您快去看看吧!”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丫鬟气喘吁吁的看着她。她只轻轻的问:“怎么了?”
“不知道,三少爷一回来就去了大太太房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争执声,老爷气得很,直叫管家上家法,您快去看看吧!”
李砚娚带着佩环跟着那个丫鬟去了方姳房里,雨势越来越大,由于走得太快,混着泥土的雨水沾湿了她的绣鞋,也沾湿了她的裙摆。
堂屋,赵品吉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赵运国扬着手杖作势要朝他身上打下去,却被家丁和方姳拉着。
赵运国怒不可遏,“混账东西!整天在外晃荡不着家,一回来只知道要钱!这么大的家业你不接管偏要去搞什么油画,这么长时间你搞出什么名堂了吗?”
赵品吉不卑不吭的答:“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事,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不知道想要成大事是需要时间的吗?”
不急不缓的语速和不骄不躁的态度让赵运国更加恼火,可他极力忍下怒气,哂笑到:“就你那点儿小把戏小玩意儿还需要时间?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你准备一辈子不接家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