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皇上看完亦名派人递上来的信,眼中带着一抹狐疑的审视:“你便是胡老先生信中所说的关门弟子亦名?”
亦名双手放在胸前作了一揖:“回陛下,正是。”
“好。”皇帝将信封放到一边,仔细地将亦名重新审视了一番,只见堂下所立之人所说略偏瘦弱,但一身简单利索的白衣丝毫没有掩盖那由内而发的书卷气,三千青丝用玉冠轻挽,更显那腰板的挺直,颇有一番读书人的傲骨,“不错,第一次面圣便能有如此气度,丝毫不畏缩,不愧为胡老教出来的弟子。甘阳。”
“在。”一旁的甘公公供着身听候差遣。
“如今朝中空缺的职位中,有哪些是适合亦公子的?”
“回皇上,礼部侍郎一职人选尚且待定。”
“如此便让亦公子暂代礼部侍郎吧!”
“谢皇上!”
亦名领下圣旨,便福身离去,等他除了御书房,皇帝原本带着温和笑容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指尖在案上不停地轻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是怕,这亦名是皇后那边的人?”甘阳相伴君侧二十余载,自是最懂帝皇心。
“于正之死,甚是蹊跷,朕不得不多虑。罢了,且看他来日有何作为,若他肯单纯地乖乖做一名文官,朕自然不会容不下一个胡老的弟子,若是他心比天高,想要掺和进这宫廷的是非,便是胡老亲自出面也保不了他。”皇帝的眼神闪过一抹狠唳,甘阳很识趣地没有再多言。
皇宫的另一边,一名身穿桃红纤纱及脚长裙,外批玫红轻纱外衣的女子在众多宫女太监的拥簇下正在散步,却不想遇见了亦名带着秦林真往宫外走。女子只看一眼便被亦名那俊美的容貌所吸引,不由得询问身边的婢女。
“皇宫中竟有如此俊俏的美男子,本公主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彩儿,你可知那白衣公子是何人?”
被唤作“彩儿”的婢女看了亦名一眼,随即回答道:“奴婢也从未见过这位公子,不过奴婢倒是听人说,有一名自称是胡老先生弟子之人,今日一早带着胡老先生的亲笔推荐信进宫求见圣上,按时间来看,若是没猜错的话,怕就是眼前这位了。”
“哦?”祁连平柳眉轻跳,“胡老先生的弟子?本公主记得,胡老先生可是教导过父皇持政为君之道的高人,既是胡老看上的弟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彩儿,去,请那公子过来一叙。”祁连平升起浓浓的兴趣。
“是!”彩儿应下,便要过去将人请过来。
亦名与秦林正走着,忽然听到背后有女声吆喝道:“公子请留步!”
亦名转身一望,见是自己并不认识的宫女,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温和:“姑娘可是在唤在下?”
彩儿对着他福了一身,才恭敬地开口道:“请问公子可是胡老先生之徒?”
“亦某不才,幸得胡先生指点,不知姑娘是?”
“奴婢乃静禾公主之替身侍女,我家公主听闻了公子的才华,很是仰慕,特派奴婢来邀公子一叙,还望亦公子随奴婢走一趟。”
亦名脸上笑意收起,语气虽保持着客气,却稍微强硬了一些:“能得公主垂青,实在是亦某人的福气,只是时日已不早,后宫之内,外臣禁入,我这样贸然随去你去,怕是对公主声誉有损,还望姑娘回去转告净禾公主,今日天色已晚,加之亦某有重任在身,亦某无法承公主之邀,待来日有机会,在下必定登门赔礼。”
彩儿见他竟然拒绝,脸色也不太好看:“亦公子难道是在怪公主思虑不周吗?公主既然相邀,必定是以正式的君臣之礼相邀,亦公子断然拒绝,难道是不将公主放在眼内吗?”
“姑娘言重了。静禾公主被圣上赋予了参与朝政之权利,自然是能以君礼邀臣的,只可惜亦某如今依旧只是一届布衣,当不得公主这君臣之礼,还望公主赎罪。”亦名深深一施礼,便带着秦林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待出了宫门,秦林才敢开口。
“公子初来乍到便如此强硬地拒绝静禾公主之邀,就不怕她日后针对公子您么?静禾公主睚眦必报的脾气可谓是出了名的,况且她深受帝后宠爱,若她针对公子,公子您日后在朝廷的日子可不好过。”
亦名神色不变:“秦林,你可知为何静禾公主非嫡非长,生母出身平平,却能在这云谲波诡的皇宫之中得到帝后宠爱,稳稳地成为这后宫之中第一个能够参政的女子?”
“据属下所知,这名静禾公主当初是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南疆的,后来南疆王病死死,静禾公主所生才刚满周岁的孩儿继任南疆王,静禾便顺势收揽朝中势力,带头归顺上丰,从此上丰一统南方。因此在她回宫后,皇上便亲赐其封号‘静禾’,并赋予她参政的权力,至于皇后为何宠爱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是朝廷的有功之臣?”
“她以女子之谋让皇上不废一兵一卒收复南疆,这是她能参政的原因,却并非她能稳坐参政公主这一个位置的原因。”亦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静禾的宫中,豢养了多少的男宠,这朝廷上上下下,做过她枕边人的官员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控制朝中官员的。方才之邀,若是我应下去了她宫中,今日便是侥幸出来了,也会被她那捏住把柄,试问侮辱参政公主这一罪名,谁担当得起?”
秦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静禾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难道皇上就不知吗?这宫中就没人知晓?”
“知道又如何?”亦名想起他曾经派人对静禾调查的结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死在她手中的男宠的名字,一个个触目惊心,“这朝中上下,还有几人是没把柄在她手中的?就算没有,她和窦家联手,她想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秦林吃惊:“她竟然是皇后的人?!那皇上......”
“不,最多是利益促成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