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雾苏婆婆离开之后,七遥对侬兮深深地颔首:“刚才的事,谢谢姐姐。”
侬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摇头说:“不用,花婆婆应该也是一时糊涂。”
“不管怎样,这是七遥欠姐姐的人情,日后姐姐有什么事是七遥能办的,七遥定当尽心竭力。”
侬兮慌忙摆手,解释说:“王妃不必这样。我没有怪罪的意思。”
“姐姐心好,必定会有好报。七遥不打搅姐姐休息了,晚点儿再来看望姐姐。”
且说那一直闷不吭声的白傲雪,在众人离去之后也没个留下的借口。临走的时候,朝侬兮看上一眼,稍稍顿足,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离去。
最后离开的蓝玉,嘟着嘴,有些不满地瞥侬兮一眼,又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莫叔且,最后很不情愿地出屋子。
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该算账了。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人,侬兮咽了咽喉,一步步后退,直到双手撑在桌上。
忽地一下凑近,莫叔且与侬兮的脸仅有一指之隔,正色问:“理由?”
深深感觉到了来自于莫叔且的危险气息,侬兮哭丧着脸,胆怯地说:“我是逼不得已。”
“理由。”
追问的口气有所缓和,可那一双利剑般的眸子,却吓得本受惊的人往后一缩,眼见着往后倒去。电光火石之间,莫叔且伸手拉住侬兮的手臂,往前一拽,人才没跌下去。
待侬兮站稳之后,莫叔且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
“不来点狠的,婆婆指不定哪天就会把我嫁给王爷。”诺诺地嘟囔着,也不看面前的人,婉转的眼神儿像极受委屈的小妇人。
“嫁给王爷委屈你了?”
“没感觉的人,在一起就觉得别扭。再说,这次落水事件,我可是长了经验,嫁给王爷,就是嫁给危机,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吗?”
这丫头,又在耍小心眼儿。莫叔且假意严肃质问:“所以你就拿我做挡箭牌?”
“纵观齐王府上下,还有比你更适合做挡箭牌的人?再说你又没有成亲,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点对不住蓝玉,她可是下定决心要嫁给你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莫叔且听着这话,觉得头大又无理反驳。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佯嗔道:“歪理。”
就势坐下,提着茶壶自己斟茶。侬兮看出来,对面的人并没有生气,便讨好地一笑,算是赔礼了事,继而与之相对而坐,又问:“对了,你好像只比王爷小一岁吧?”
难怪得王爷越发重视她,果真不是一般女子。只是奇了怪了,这般不知礼数的丫头,怎的偏讨王爷心欢?莫叔且猛然觉察有些不妙,警惕地看向对面笑呵呵的人,手中的茶壶也不放下,问:“你又想做什么?”
侬兮当然也知道他在紧张,忙摆手摇头,解释说:“别误会,我……只是想问……”说到此处,又不知如何往下,思量着若是他也向白傲雪一样,那自己岂不是又得罪了一人吗?
见对面的人犹豫不决,欲言又止,惹得莫叔且纳闷,放下茶壶,探究地望向纠结的人,问:“问什么?”
“那个……《国律》不是规定说,男子十六要成家吗。你都二十几了,没成亲……没事?”
“忙着征战沙场,来不及儿女情长,多立点儿功,就搪塞过去了。你呢?不也过了规定的年岁,怎么……”
侬兮呵呵一笑,说:“我在尼姑庵长大,官府管不到那儿去。”
“原来如此。”莫叔且点点头,喝一口茶水,又说:“我这挡箭牌也不是随便就当的,你得表示点什么,不然我现在就去向婆婆说清楚。”
还以为跟他说两句话套套近乎,他就不会计较了,可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他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侬兮耸拉着脑袋,问:“你想要什么表示?”
“弹首琵琶曲子听听,就那次你在中堂弹的那一曲。”
“是,莫大爷。”侬兮有气无力地回答,起身去琵琶架子上取了琵琶,端坐在凳子上弹起来。
埋头弹琵琶的同时,还不忘在心底怒骂莫叔且:要不是为了留在府里,本姑娘才懒得伺候你。
其实,半夜醒来的侬兮也考虑过直接告发花婆婆,这样一来,李七遥在王府的地位必定会受到影响,但是考虑到白傲雪对李七遥的态度,觉得这样做很冒险。再说,即便除去一个李七遥,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人站在他白傲雪身边,明着接近白傲雪就是让自己处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与其冒险走这一招,还不如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挡箭牌,至于以后与白傲雪的关系,走一步算一步。
不告发花婆婆,是一箭双雕的决定:一方面李七遥会对她感激不尽,另一方面,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不计前嫌,宽容大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