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祥云庵后,很久没有这样的惬意,这让侬兮很享受。而后,带着瓶子上北山收集晨露。黎明之时最冷,她穿得单薄,不停地打喷嚏,明显受寒了。
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往着后山凉亭而去,她想,既然到了就顺道看看,却止步于道上。
晨曦微露时,在如月光皎洁的凉亭盖下,那一袭白裳显得尤为孤寂。白傲雪背山而立,并没有看见身后半道石阶上的人。清风拂面,撩起他未经梳妆的三千烦恼丝,与那遥遥相对的曙光相应,更加突兀得寥落。
这谜一样的男人,说这是他特意修建的,旨在烦闷之时有个散心之地。这时候,恰是众人未醒,他不修边幅地独立于此,莫不是心中有事?侬兮想着,鬼使神差地向他走去。
步履轻盈,即便去到他的身后,那出神的人也依旧无动于衷。
这是他的王府,这儿,除雾苏婆婆和雁翎,也就只有莫叔且能够过来。可是雾苏婆婆和雁翎几乎不会下山,而莫叔且此刻还未回府,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也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淡定自若。
“王爷。”
这青山红日,身后的婉转之音,霎时让白傲雪心头蔓延着一股道不明的欣喜。
扭头去,侬兮已经来到身边。白傲雪向之微微点头,致歉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这里,如此不修边幅,实在失礼。”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时而清风,时而暴雨,时而温煦,时而寒栗。侬兮不敢贸然,只微微摇头。身边的人又看向远处的山,不言不语。
各自缄默好半天,侬兮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在为什么事情苦恼?”
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一句:“没什么苦恼的。”
“即便嘴上是笑,可是你眉宇间都是愁。”侬兮辩驳。见白傲雪轻轻收敛了本就不算开的笑,沉默不语。侬兮有些怕他,也将视线从他眉宇上移开,瞟向旭日之光闪现的地方,继续说:“王爷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有那份恒心,就一定能够看见新的天地。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不开心,但侬兮真心希望,就像王爷说的,遵从宿命,顺其自然,当晨曦再次抬头,又是新的一天,不再为过去悲苦,也不为将来担忧。”
他只是想要拨开晨时雾霭,站在时光的尽头,寻一丝安然。这时候的她不解,他亦不说。
嘴角闪现似有似无的一笑,兀然问:“你喜欢什么花?”
不解为何又换了话题,侬兮纳闷地看他一眼,而后才回道:“菊花。它虽然矮小,但是绽放凋零都只为深秋,够专情。你呢?”
“荼蘼。因为它开在盛夏的末尾,待它开尽,就换了天地。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事。”他说着,看向远方,像是在憧憬什么。
侬兮从未见过荼蘼,也不知白傲雪话中之意。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原来如此。就像王爷说的,崭新的一天?”
点点头,而后问:“你怎么会到了这儿?”见她愕然神色,忽觉可爱至极,他也不由衷地在心里笑起来,虽没有表露,但若是仔细窥探,必定能从那星辰之眸里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