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叩首,问礼道:“妾会兰氏拜见皇上。”
那头的人依旧不抬头,只回一个字:“坐。”
如此冷酷的帝王,让会兰珑的欣喜转变成心惊。谢恩之后,诺诺地去到一旁的竹榻上,静静地坐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白傲雪还在批阅奏折。会兰珑实在坐不住,轻手轻脚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古籍看起来。
伏案疾书,忽觉烛光渐弱。抬头时,那头的竹榻上,心心念及之人,古籍在手,于绰绰烛影下,时而凝眉思量,时而舒心浅笑。
手握朱笔,浅浅一笑,平静地嘱一句:“侬兮,帮我剪烛。”说罢,继而埋头苦干,在听到一声‘皇上’后一愣,猛地抬头。
缓步走到堆满奏折的桌前,会兰珑心疼地蹙眉,劝道:“皇上,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别累坏身子。”
她哪里知道,这样的关切对于白傲雪来说,就像是锋刃,一刀刀往心上割着。
曾几何时,秉烛夜长时,他伏案疾书,那人便静坐一旁,黄卷在手,不言不语。
同样的情境,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话语,让白傲雪惊喜,惊喜得害怕,惊喜得让他未梦先疑。只是他比谁都清楚,此人非彼人。
“你可喜欢听戏?”
见眼前人含笑而问,会兰珑心底对这个天子的畏惧少了几分。尽管不喜欢,但为了讨好,便点头。
“回皇上的话,妾虽说是北漠人,但对南疆戏曲也甚是喜爱,只可惜妾家乡没有多少唱戏的人,大多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
“嗯。宫外郑家班是这一带有名的戏曲班子,朕明早让人请进宫来。你先去睡吧,养好精神,明早去拜见赵贵妃,然后再去御花园听戏。”
平静的口气,让会兰珑听不出个中意味,心头又多出一股畏惧。诺诺地点头致谢,福神,转身朝门口走去。
“歇在这儿。”
到达门边的人闷头闷脑地回头,白傲雪已经埋头继续批奏折了。
后来,会兰珑改名为会兰依,深受宠爱。在清隆元年二月便怀上龙裔,被晋封为昭仪,赐字‘真’。当然,这些是后话。
招戏子进宫,外人看来,那是对会兰珑的宠爱,可只有神羯懂得其中的原由。
一连四天,每天都招戏子进宫。同样的,每天把守皇宫九门的侍卫也不停更换,从不重复。对于此事,朝中自然有大臣上折子谏言,却被白傲雪一句‘朕一国天子,听个戏都不行吗’给回绝。到第三次的时候,白傲雪直接罢朝。
这天,神羯到昭阳殿偏殿觐见,看到竹榻上堆着一摞折子,很是纳闷。
“皇上,那些折子……”
白傲雪放下朱笔,说:“都是朝中大臣上的折子,说的都是一件事。”
“戏子进宫?”
“嗯。”白傲雪起身,朝神羯走去,问:“皇贵妃可好?”
“一切都好,有蓝玉照料,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安平长公主也搬过去,有她们陪着,会好很多。”
“好。你以后就不用再跑来跑去,那边朕会让人顾着。朝堂上有夫子,朕还在等一个人,等那人到了,朕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