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羯二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白傲雪一直待在屋里处理之前未来得及处理的事务,除了去过武王的屋子一次外就没再离开过。那埋进实事中的一股子拼尽,丝毫不输他在战场的奋勇。似乎只有让自己闲不下来,才会不去过问那些扰人心智的事。
又是一个劲风疾吼之夜,他一如既往奋笔疾书,桌上灯火摇曳。已近半夜时候,烛光渐弱,他抬头欲要叫人剪烛,却不见人影。
才做过伤她心的事儿,她又怎会来这里?
想起莫叔且的那番话,蓦然间感觉那些真的要离他而去。他想要去找人,可却像是被钉在了凳子上,丝毫也动弹不得。
自作孽不可活,无奈地自嘲。用笔头轻轻撩拨烛心,灯光又重回耀眼时候。
忙到半夜三更终于忙活完事儿,开门去透透气。舒展筋骨的刹那,猛然发现侬兮的斗篷搁在台阶上,中间鼓鼓的,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侍卫回道:“是易姑娘送来的饭菜,怕打扰王爷,所以放在这儿。”
以德报怨,白傲雪听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拿起斗篷,提着饭篮进了屋。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是不想哭啊,可眼泪就那么止不住地往下掉。想到这些日子对她的亏欠,想到她的不离不弃,想到彼此的无可奈何,他愈发觉得难受。最后,是憋着泪把饭菜吃下去。
直到神羯归来,听完汇报之后,他才稍微有了些情绪,喜忧参半,悲从中来。沈辙肯说出那一句话,说明他还是将白傲雪看成是朋友的,至少白傲雪是这么认为;至于苦心积攒的势力,迟早会退一步,并没有多大关系;唯一头疼的是白招瑞的事,如若太子真的病逝,自己又退居东北城救不了白招瑞,那对于争取卓崖将更不利。
出去散心,却不知不觉去到侬兮的住所。还不知如何面对,只朝那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却与怀抱黑炭的白傲苏撞个正着。
“六哥。”白傲苏问候,继续说:“我给侬兮送些木炭过来。六哥是来找侬兮的吗?她出城去了。”
白傲雪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问:“出城?”
“嗯。沈都尉带信给她,看完之后她就出去了,没有说去哪儿。六哥要见她的话,去最高的山顶或许能够找到。”
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了解还不如白傲苏了?虽然白傲苏是好意,但是却让白傲雪心有不快,怏怏不乐地应一声,没有说话。
那抱着木炭的人也察觉他的微恙,没有揭穿,说:“在六哥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若不是战事吃紧,侬兮都会去到很高的地方,朝皇城守望,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哭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沈都尉会知道,所以这次过去便让沈都尉写了信带过来。莫侍卫对侬兮的心不比六哥少,如果六哥一如既往,或许真的会失去她。我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具体怎么做,六哥自己斟酌。”
说罢,抱着木炭往屋里去,徒留杵在原地回味的人。
本因为白傲雪选择救鸣琴伤神,而后又因莫叔且的话扰心,方才又看到沈辙的书信,让侬兮更加无所适从。伫立在雪峰山巅,本想借着高山凉风冷静下来,却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