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继续前行。经过这件事,人群明显沉静许多。
走进,侬兮擦擦面颊泪痕,背对沈辙,说:“你帮忙去找清桐好不好?你告诉他,常安洛说高易是派来的探子,要陷害他。还有浮诀国二皇子,好像要答应出兵帮常大成。”
沈辙问:“你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他有危险?”
侬兮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怕侬兮一个人陷入牛角尖,沈辙宽慰说:“我会处理。你待在这儿,别多想,王爷这样做不是毫无原由。如果你被鸣琴公主带走,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还有很多人等着看王爷态度,他这样做是为了告诉别人,你并不是那么重要。如今王爷处境更为艰难,他担心护不了你周全,才会这样做。”
知白傲雪者之心者,沈辙排在首位毋庸置疑。听完他的解释,侬兮渐渐明白,点头说:“我知道。”
“今晚我会忙到很晚,等我忙完事会过来找你。”
皇帝及皇后在拜礼之后就回了宫里,太子有单独的房间,和党下大臣相聚。大家都知道白傲雪迎娶浮诀国公主,势力大增,太子心有不悦,所以也都有些不敢高声说话。
兵部侍郎车杰见太子一直闷闷不乐地喝酒,自以为是地打抱不平,说:“当初李立不是说,那易侬兮是齐王殿下的女人吗?为此我还特地让人去留意那女人,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默默喝着酒的太子脸色更沉,将手中的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掷,惊得在座的人都愣神惊恐,纷纷低垂着头,那车杰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请罪。也难怪,他们忠心的太子殿下素来以好脾气著称,这会儿却发这么大的火,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在这一群惊恐万分,卑躬屈膝的人中,有一个人却与众不同。虽随众放下了酒杯,但是神情淡定自若。如今的高易已经是太子身边深得信任的人,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以为对太子了如指掌,却不想只看到了表象。
在他看来,优柔寡断的太子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毕竟周围的人多是趋炎附势、居心叵测之徒。为此,他以为自己接到的任务无比轻松,整天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眼中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将这周遭的一切都毁灭,比那火红的‘喜’字还要刺眼。屋中静默,良久之后,太子才冷冷地警告:“谁敢动易侬兮半根毫毛,本殿下定将他碎尸万段。”
言罢,起身离去,不顾众人。高易嘴角划过一抹冷嘲,也随太子离去。
那一夜,白傲雪流连在群客间,强颜欢笑;那一夜,侬兮孤坐在客栈廊头,静默无声。
打更人巡夜,敲击竹梆的声音犹如一颗颗尖锐的石子,重重地叩击侬兮心尖。一长四短的打更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咚——咚!咚!咚!咚!”
她就蜷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将头深埋在膝盖间。本就是正月时候,即便皇城处于中部,但是这一月的夜间也极冷,可是侬兮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连披风都不曾披着,更不用说斗篷。
她是有多难过,才会这样坐到了五更天?
沈辙是五更天去客栈的,担心侬兮孤苦伶仃,难渡漫漫长夜。沈辙本想,就算侬兮不与自己说话,那么陪着她也是好的。
沈辙临走的时候说了会过来,侬兮听到步子渐近,本该打声招呼,可是她连头也懒得抬。
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静默不语。仿若沧海桑田的光景,沈辙才说话。
“他喝得烂醉如泥,你在这里孤坐天明。心里都有彼此,多好。如果不是心死,就不要放弃吧。”
那万井笙歌里的人,你可听到寒楼廊角,那一声比碎花落地还轻的叹息?那是她懂你的诉说,那是她痛心的隐忍。连她身边的男子也震惊了,你可有听到?
沈辙背靠在栏杆上,仰头看月朗星稀,喃喃自语:“他做那剖我心的事,我下定决心恨他入骨。可是在知道他有性命之忧的时候,还是不忍心看着他死。”
“我们都被他下了迷魂药,这辈子逃不掉的,就算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也还是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沈辙诧异,猛地撇头看身边的人,却见她若无其事,只抬头看月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