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候战事不紧,又不想再给白傲苏等人添麻烦,侬兮决定先离开一阵子,散散心。
因为要瞒着皇城的事,武王想尽法子躲侬兮,远远见着也绕道而行,避之不及。毕竟心里有事瞒着,他也不是个善于做戏的人,看见站在院中的人,他底气不足,言行举止都有些不自然。
见到来人,侬兮欠身颔首,有礼地问候:“武王爷。”
越是见她平静,心里就越慌张。武王僵硬地笑笑,打着哈哈,说:“啊……侬兮啊,虽然最近战事不紧,可是呢丝毫不能松懈,我忙着练兵,好久不见。啊……找我有事吗?”
“嗯。”侬兮含笑点头,说:“也不知道这样的对峙还要持续多久?”
原来是战事,武王长长的舒了口气,若是她问‘有没有收到清桐的信’之类的,没准就真的绷不住了。
一阵朗笑着进屋,口中说道:“丫头啊,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般爱打仗的女娃。不爱红装爱武装,像极招瑞那丫头,可那丫头就没你这么有本事了,哈哈。”
跟着进屋之后,武王让她随意。坐在了凳子上,笑说:“武王爷说笑了,侬兮不过是市井布衣,岂敢与公主相提并论。”
武王倒了杯热茶与她,之后才坐在其对面。夸赞道:“不过你与她也不是尽像。你比她懂大局识大体,不会无理取闹。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不是卓崖管着,只怕会更无法无天。”
“平心而论,侬兮很羡慕公主无拘无束,按着心里的想法过活,活得真实,多好。想得多,牵绊多,到最后都看不到真实的自己了,这有什么好的?”
即便像武王这般神经大条的人,也都听出她言语里的落寞。知道自己的话又惹她伤心了,心里升腾起愧疚,别开话题,说:“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和我谈论公主吧?”
“不是。是想问问与常大成之间的对峙还会持续多久?”
“你……想做什么?”
“如果一时半会儿不会征战,我想去巫水涧看望一位故友。”
正在为如何保住白傲雪迎娶浮决国公主的事守口如瓶而伤神,现在觉得她的提议再好不过了。忙不迭地点头同意:“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怎么去巫水涧?我听说很多人想进去,但是都过不了那片瘴气林,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侬兮点头,说:“我知道,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
说得自然而然,但是天知道她这是个谎言。当初神羯送七遥去的时候,安家父女是让他们吃了药,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巫水涧内。想安家父女对神羯是如何的喜欢,都不曾告知进巫水涧的方法,更何况她还没去过,又怎会得知。这么说只是为让武王等人放心罢了。
“我再派几个人送你过去,不过打扮成百姓的样子好一些,虽说巫水涧与世隔绝,但那儿毕竟是常大成控制的地方,大意不得。”
“多谢武王爷好意。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可因侬兮一人而坏了规矩。”
“也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屋外的雪将黑夜变成了白昼,走在雪地上,吱吱呀呀的声音随着前行的步子起伏不定。慌忙的雪原里,两行脚印,就像侬兮的心事,沿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忙完事回来的白傲苏,远远地看见侬兮又朝着金云山上走去。天都黑了,去那儿做什么?悄悄地跟随而去。发现她只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朝着皇城的方向看。
一个时辰过去,不见她动;两个时辰过去,她依然屹立。因是战时,约摸在亥时三刻时候就关了城门,但是这对于伫立在雪山顶上的人来说,似乎没什么。
听到关城门的告示打更声时,站在远处的白傲苏想要叫她回去,但是却开不了口,有些纠结。犹豫片刻,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喊她。
她就像是被冻住的石像,在原地站了半夜;他也在她身后守了半夜,冷得抱住双臂瑟瑟发抖也没有转身离去。半夜时候,下起了大雪,一片片落在她戴着的斗篷帽上。
突然,屹立不倒的她终于跪在雪地里,惊得身后的人慌神。欲要上前去的时候,却忽闻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白傲苏停下了脚步。
金谷关的人在伤心,任州城内的人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