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若是藩王集于皇城时,是住在皇城特定的客栈里。不知是不是有藩王聚集的原因,在皇城繁华依旧的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抑,让进到皇城的白傲雪三人都深深觉得喘不过气。
才落脚在客栈,还没来得及歇上片刻,皇宫里的圣旨就到了,仿若一切行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屋门是敞开的,两三个太监进了屋来,为首的一个稍显削瘦的太监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圣旨走进来,他是皇上身边专门的传旨太监呈祥。
虽然都是在皇帝身边办事的人,但是呈祥却不像承福那般高傲,见到白傲雪,呈祥先是恭敬地一颔首:“见过齐王殿下。”
白傲雪微微含笑,说:“免礼。”
“谢殿下。”呈祥抬头,又说:“殿下,杂家是奉皇上之命,请殿下进宫。”
一副淡定从容的架势,将心中的忐忑深掩,在莫叔且二人的担忧中,低头出了客栈。莫叔且二人担忧地站在走廊上看,客栈四周都站满了兵,个个佩刀持戟。四个铁面军都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道,白傲雪上了四人抬的轿子,在平稳里朝着皇宫而去。
直到轿檐上最后一抹流苏消失在群里,侬兮还是紧紧皱着眉头,她不知道,那坐在轿子里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这样的阵势,莫叔且是见过的,也深知情况的危急,但是为了不让侬兮太担心,也要故作一副无畏的淡定样子,说:“别担心,王爷不会有事。”
侧头见身边的人微微笑着,仿若真的没事。即便如此,侬兮还是隐隐觉得不妥,问:“真的没事?”
莫叔且点头,说:“我骗过你吗?”在侬兮摇头之后,他又继续说:“再说,宫里还有沈都尉,还有太子殿下,他们都会帮着王爷,所以不用担心。”
对于宫里的事,莫叔且远比侬兮了解,所以听了莫叔且的话,侬兮也觉得可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之后,就回了屋里。
环顾满城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莫叔且一时也觉得头昏脑涨,但是楼下的兵告诉他,此刻必须保持清醒。
四人轿子稳稳当当地行进,轿中的人却神色肃然,微锁的眉头,轻眯的眼缝,宣告着此刻的忐忑不安。白傲雪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多希望晚一些到达宫门,晚一些见到那想见的人。可是事与愿违,在他的幻想里,轿子稳当地停下了。
呈祥轻轻撩起轿帘布,恭请道:“请殿下下轿,移步入宫。”
白傲雪自轿中出来,轻轻拍了拍袖口,深吸一口气,望望前面的宫门,还是走了进去。呈祥和两个太监、铁面军紧随其后。
在宫灯照耀下的皇宫,形如白昼。止步于昭阳殿浮阶下,呈祥便一路小跑上去禀告。呈祥的身影才隐没,就见一众人自浮阶上下来,白傲雪瞧得仔细。走在最先的是太子,面容消瘦,略带干黄,步履也有些蹒跚,看上去确实像是病重已久的人,视若无睹地走过白傲雪的身旁,全然忽视白傲雪的颔首之礼;紧随其后的是西南文王白子旭,白傲雪的六皇叔,走过白傲雪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走在最后的是那个最让白傲雪担心的常安洛,只见他嘴角噙着得意的笑,路过白傲雪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我活着,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