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汤匙,沉浸在苦思里的侬兮没有看见,莫叔且苦笑里的欲言又止,也没有看见他眼里的无可奈何。
铁了心要跟他?即便是被利用,被伤害过,也会前赴后继,毫不退缩?
心尖上传来的蚀骨疼痛,将眼眶逼得通红,被抬起头来的侬兮碰个正着。
痴痴地咬着汤匙,从未见过他如此,所以有些愕然,小心翼翼地问:“你哭了?”
“想到自己的命只值一碗圆子,还得受你的可怜样儿威胁,心里委屈。”莫叔且说着,不忘抽噎一声,像模像样,不知晓的人当真会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侬兮满心的自责,咬着下唇,微微蹙着眉头,央求道:“乖乖,我没说过不还你人情。”
一阵朗笑,莫叔且也故作豪爽地拍了侬兮的肩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为一碗圆子落泪,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你我什么关系,会舍不得送你一碗圆子?我是无聊,逗你玩儿,怎么样,戏演得好吧?”
“还以为你一直正经,没想到你拿我寻开心?”不满地鄙视了莫叔且一眼。
“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莫叔且也做了可怜样央求。还要说些什么,就看见神羯朝着这边过来,便高声招呼:“神公子,这边。”
欣喜之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奔来,这头纠结的人却皱紧眉头,一脸僵硬的笑,向投以乞求的目光:“不要告诉公子我吃了圆子,好不好?”
出乎意料之外,神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在侬兮兴奋的笑里,他又说:“易姑娘,公子他们都在客栈等着,先回去吧。”
莫叔且起身,对还恋恋不舍的侬兮说:“走吧。知道你爱玩儿,公子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
“你帮我?”侬兮依旧死死地黏住板凳,抬头问。
直到那无可奈何的人点了头之后,她才欢笑着随两人离开。看见前面两人有说有笑,走在后面的神羯满心纳闷。莫叔且那样的身份,甘心在白傲雪身边十多年,到底是何目的?
“莫侍卫,易姑娘,我先去趟药铺,给夫人抓些药。你们先过去,在‘栖云客栈’后院。”
挥挥手告别之后,神羯去往旁边的药铺里,抓好药还未踏出药铺的门槛,看见了之前见到的苗疆人。
男人伸出食指,指着一个正在下手解人钱袋的小偷,悄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句‘瞄准’。女子手往腕间一弯,再伸直时,手中已经多出一根细细的针,嘴角一抹得意的笑,随后那阵便飞出了手心。只听那小偷一声尖叫,捂住臀部痛苦不迭地叫唤。
被偷钱袋的人转身,看见那小偷手中拿着自己的钱袋,一把夺过来,大声骂道:“你这贼人,敢偷我的钱袋。”
在人人喊打声里,小偷连滚带爬地逃窜离开。年长的男子拍手称快,而那女子只是淡淡地一笑,转身时再次碰见对着自己微笑的陌生男子,脸上竟然飞起了一片绯红,羞怯地低眉颔首。莞尔一笑,如芙蓉袅袅而立,在清风之中婉转。
两人从面前经过的时候,神羯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不禁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