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自己太过用力了,白招瑞撇撇嘴,不满地说:“至于吗?”
白傲雪一笑,说:“不至于,你是淑女。”
特意强调的‘淑女’二字,在白招瑞听得尤为刺耳,正要发怒,却见人已经朝着楼道口而去了,忙问:“六哥要去哪儿?”
白傲雪头也不回,招招手,回了句:“吃饭。”
上楼来的卓崖在楼道口碰上白傲雪,向之微微颔首后,擦肩而过。见白招瑞朝自己挥手,便走过去。
“六哥和莫侍卫的感情够深的呀,这个时候还不见人回来,一直担心着。”
虽然很无语,但是想到自己这些年只顾着保护她的安危,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事,所以面对这单纯的人儿,卓崖轻叹了口气。
“殿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王爷是喜欢易姑娘的,所以以后殿下还是不要多说了。”
“啊?有吗?”白招瑞愣住,张着嘴看向卓崖,见卓崖重重地点头,她的眉毛也纠结在一块儿了,问:“侬兮不是和莫侍卫在一起吗?”
卓崖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回话说:“我也不知为何,为不增添王爷的烦恼,殿下还是不要过问。”
白招瑞诺诺地点头,应了一声,可是执着如她,哪里肯会就这么罢休呢。
离开吉县,前往南城的日子里,侬兮没有和白傲雪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也没有。白傲雪不解释什么,其它的人也不敢说话。四天后,众人来到进入南城的最后一个关口:渡州。
进入渡州当晚,侬兮一如既往地气着,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不肯见人。
吃完晚饭,莫叔且出去办事,神羯去添上一些必要的药物,白招瑞带着卓崖外出闲逛。
来到后院,见白傲雪在侬兮的屋外徘徊,也不打算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叹气。没过多久,便颓然离去。
想来他二人是念及彼此的,否则也不会在这儿徒然伤神。七遥的心不在白傲雪身上,对于这样的事也旁观者清。看在白傲雪往日待她不薄的份儿上,她决定去劝说一番。
且说屋中的人,以为像当初听到的那样,白傲雪不肯去救她而一直怄气。听到屋外有人喊‘易姐姐’,便知道是七遥。尽管心头不痛快,但是这一路走来,与七遥的关系也算不错,所以过去开了门。
见来者手捧一个脸盆大小的瓷碗,碗中是黑乎乎的水,却偏偏长着一丛绝美的紫色小花。侬兮不曾见过,觉得稀奇。
“这是什么?”
“镜中花。”七遥说着,端着瓷碗进屋,将之安放在桌上。
“镜中花?”侬兮纳闷,仔细再瞧上一番,嘟囔着说:“这世间还有这样的花,能长在废弃的墨水里?我不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说着,往黑乎乎的墨水中探手,猛地感觉指尖被刺,赶忙缩回来。
见她指尖上冒出血珠,七遥也不惊不咋,淡定自若地取出手绢为侬兮裹上手指,说:“花开得好,有一层黑掩着,只是不想让人瞧见下面的荆棘。”
“这世上哪有什么花的根是长满刺的?”侬兮把手绢还给七遥,质问:“你什么意思?”
“七遥并非有意害姐姐,只是见姐姐近日来怏怏不乐,想与姐姐说几句真心话。”
自顾自地坐下,蹙眉道:“要说话便说话,搞这些玩意儿做什么。”
“七遥知错。”
“得,坐下吧。”
七遥知她没有生气,坐到她身边去,劝道:“虽然王爷不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顾着你的……”
“感情你是来当说客。”侬兮冷眼打断。
“七遥也看得出来,王爷对姐姐很重要。倘若姐姐信得过七遥,也听七遥说几句,虽不是什么金玉良言,却是肺腑的话。”稍顿片刻,打量着身边的人,见她只是盯着地面,也不回话。七遥继续说:“两个人要走得长久,不是要求对方做多少,也不是自己一味地付出,而是能够理解彼此多少。你选择那个男人,就要做好和他面对一切的准备。与其要他宠你溺你,得不到就怨他恼他,还不如从不开始。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是天,天塌了就活不下去,所以拼命地撑着;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手,手没了就痛一下,念一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有些事,不明不白未尝不好,非得探个究竟,反倒伤了自己。”
原来不是做说客,是来炫耀的。侬兮冷哼一声,酸溜溜地回一句:“我知道,倘若那天被绑的人是你,王爷定会拼了命地相救,哪里会像我一样。原以为你真是贤良大度,却原来皆是做戏。我孤苦一人,今日落难,你便来奚落践踏。只可惜你一番良苦用心付诸东流,我偏不着道。”
好心当做驴肝肺,七遥心急,忙不迭解释:“姐姐误会七遥了。我们一介女流,本不该介预朝堂之事,但王爷并非常人,定是有什么难处才会那样说,他断然不会不管姐姐死活。”
事实上,七遥所说的这些,侬兮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只要一想到在猛虎山寨听到的那一番话,就觉得心灰意冷。如今被七遥点破,怕她察觉自己的动摇,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她们的话被屋外的白傲雪听得真切,她们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