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遥天注意到,山鬼的右臂似是泥土所化,其上藤萝缠绕,像假肢似的僵直的垂掉着,对比她姣好的容颜,显得狰狞丑陋。
“当初,我凝聚成形的关键时刻,不巧遭逢地牛翻身,被阴浊煞气侵蚀,未尽全功,致使右臂残疾千年。只有传说中的大巫灵血,方能解我之困,可惜巫已消失万年,又到哪里去找大巫灵血呢!现在这小家伙一身纯阳之血,虽比不上大巫灵血,却有异曲同工之效,也足够了。“
藤蔓纠缠延伸,织成一座木榻,沐曦光以手支颐,侧卧其上,笑语嫣然。
“不可能!他还是个婴儿,血量怎够两个人用,那会要了他的命。”女子断然回绝。
“哈,十岁的婴儿吗?不过你说的也是,他的血量确实不足以解救你我两人,我也不想伤他性命。但我已等待千年,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说怎么办?”沐曦光坐直身子,目光渐渐透出冷冽的味道。
“恐怕你是非等不可。”女子也是眉毛上挑,丝毫不让。
“九尾狐,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他的归属,就让你我武上论定。”沐曦光豁然起身,身后藤蔓伸缩吞吐,蠢蠢欲动。
“哦,原来是一只狐妖啊,不知道长九条尾巴的狐狸是什么样子。”两个人剑拔弩张,风遥天反倒心情放松了,眼白浮现,“一个人我的确不能对付,但鹬蚌相争,倒是有好戏看。”
就在屋内两人一触即发,互不退让之际,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又有人在破坏结界,想要强闯进来。
“你们都别争了,今夜他是我的猎物。”
人未至,如雷吼声,竟在古墓之中掀起一股旋风。风中挟带火流,热气扑面,风遥天似乎闻到了头发的焦糊味,连忙运功抵抗。
沐曦光就在门口,冷哼一声,左袖扬起,挥散旋风,随即她身子横移数尺,和九尾狐对着大门成犄角之势。
风停了,火势却更烈。
火光缭绕之中,一个头生角,上半身裸着,浑身肌肉隆起,犹如金铁浇铸的壮汉威猛的踏进大门。
最奇特的是,他的胸前似是被硬生生嵌了一颗小孩拳头大小的珠子,以珠子为中心蛛网似的布满裂痕。裂痕之中,隐隐的透出火光,像是大地之下蒸腾的熔岩。
不知为何,风遥天心里莫名的对他胸前的珠子觉得有些熟悉,但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这位一看就知道也是个非人类。”风遥天心底哀嚎:“我造的是什么孽啊,到底被多少‘异类’给盯上了?!”
“虽然非我心中之愿,但想不到活这么久,竟然真让我遇见了一只犼,奴家的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沐曦光说得轻松,但神情却一点不轻松,气贯周身,和九尾狐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这人比较直接,不喜欢和娘们啰嗦,要么把这小娃儿给我,要么你们两个一起上,打败你们之后,我再把人带走。”
犼的语气霸气十足,山鬼与九尾狐却是报以冷笑,不予理睬。
“不是猴,是一只犼。”沐曦光的话,风遥天听的真切,他竭力搜刮记忆之中有关犼的描述。
犼,僵尸所变,初变为旱魃,再变就是犼,神通广大,口吐烟火,以龙为食。
“真是凶猛异常的物类啊!”风遥天赞叹不已,目光扫视一圈,转念又起了爱才之心,“这只犼,还有山鬼和九尾狐,要是都归到我的手下,我在这个世界建立自己的势力也算有了根基。”
随之,风遥天视线落到犼胸前的那颗黑黄的珠子上,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珠子散发的气息他有些印象,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遇到过。
不过,风遥天倒是看明白了,珠子气息纯正沛然,天然对妖鬼有克制之效,似是被外力硬砸进犼的胸膛的,如此一来,犼自身的真火被它压制,由外舒反成向内倒卷,变为焚烧自己的邪火。
“散射不掉的火气不断向内压缩,长久积聚之后化为火毒,被火毒炙烤的滋味估计不好受,很不好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风遥天撇撇嘴,习惯性的吐了一个泡泡。
“既然你们不识相,那我动手了。”犼话声未落,步子跨出,人却已到榻边,伸手抓向风遥天。
九尾狐却也不慢,厉声怒喝,白影一闪,已到近前。
她手掌挥动,寸许长的指甲弹射而出,亮如白刃,眨眼就与犼交上手了,指甲对上金铁之躯,火星飞溅。烟火闪烁,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竟是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几乎不分先后,山鬼沐曦光也加入战团,浓烈的花香之中,长藤如鞭,鞭影重重,兜头落下,顿时三人不分敌我,混战在一起。
虽然三人心有顾忌,真气尽皆收敛,不敢全力施为,但气劲余波仍是波及到风遥天,引动他体内浑厚的先天纯阳之气不由自主的快速流动起来。
“都是高手!一定要收了他们。”
方寸之间,三人越战越是激烈,风遥天竟看不清他们的身形,眼前只有三条影子在急速的变换着方位。
此时,在强烈的压迫之下,风遥天体内的纯阳之气越流越快,已然有些不受他的控制,宛如滔滔黄河受到外力牵引,就要冲出河道肆虐,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强韧的经脉现在却如随时可能奔溃的堤坝,岌岌可危。
奔腾疾驰的纯阳之气,如钢刀一般刮过风遥天的经脉内壁,他的身体好像从里面被点燃,脸色在红白之间快速的变幻,只觉得全身经脉之中有一只发狂的豪猪左冲右突,经脉被刺的千疮百孔,浑身无处不痛。
渐渐的,纯阳之气失去控制,风遥天没被点燃,部分纯阳之气却终于突破经脉,渗透到经脉之外,沿着外壁运行。
很快,纯阳之气就围裹了风遥天全身的经脉,还不停的自内而外的补充,并向肌肉筋膜渗透扩散,撕裂肌肉。
他所受的疼痛也是打着滚的往上翻倍,片刻已汗湿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