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等回信中过得越发的漫长,就在小王爷开始怀疑信件是不是被扣押下来了,王府迎来了一位仙气飘飘的老者。
说是迎来,也只是这位老者突然就闪现在众人前,意识到是谁时,刚好聚在院子里聊天的三人一阵鸡飞狗跳。
“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了。”王爷首先反应过来忙上前躬身恭敬道,这是洪兆两人第一次见小王爷有个正经的样子。
“师兄!”一个如明焕般年纪的穿着淡紫色袍服的少年从这位老者背后跳出来笑嘻嘻喊了一声,眼睛在滴溜溜地打转,对周围事物很是好奇,看起来十分调皮灵动。
“……”小王爷不应他,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就是小王爷口中说的乾坤派的掌门肖承英和他的师弟询回。
“是这个孩子?”肖掌门目光固定在顾明焕身上,顾明焕一下子紧张起来,踧踖不安走向前。
询回也好奇看着顾明焕。
“是,叫顾明焕。”王爷点点头,鼓励般地看向顾明焕。
“顾明焕见过肖掌门。”顾明焕鼓起勇气认认真真鞠躬,终于见着了祖父小时候一直给他讲的帮派的掌门人,顾明焕又兴奋又紧张,脸上都在发红光,十分可爱,看得小王爷一阵好笑。
“好,你授业恩师现在在何处?”肖掌门温和的话语里带着隐隐着急的期待。
“师父,是这样的,我没来得及在信上详说,顾明焕的武功是他祖父教导的。”王爷在旁解释道,料想师父他可能也猜是失踪的那个师兄才赶了过来。
“你的祖父?”肖掌门一楞,顿了顿又问:“你祖父名讳是?”
“祖父顾齐风。”
“顾齐风……”肖掌门似是没想到,良久才回过神来无奈一笑,“原来如此。”
“孩子,你祖母可是叫顾秋旬?”
“是的,我亲祖母是顾秋旬。”顾明焕讶异了,难道这和祖母也有关系?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跟着吃惊起来,这是什么事?
肖掌门仔细看了看顾明焕,眼神深远:“像的,眉眼是像的,你祖父祖母可还健在吗?”
顾明焕轻微摇了摇头,想起旧时光里祖父淡漠的神情却处处透着温情的举动,酸涩到说不出话。
像是已料到了这个答案,肖掌门长叹一声。
两人坐下来深谈了一下才知道老国公爷本名张齐风,被乾坤派老掌门顾时年所救,取名张雁山。当年顾时年经行一处山峰,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满身血迹蜷缩在树底下,时值寒冬,也不知这小孩怎么熬过漫漫长夜的,顾时年把外袄包住快要冻僵的小孩,沿着一些痕迹寻到一间小小的土房,已经被大型的兽类冲破,里面的惨状一目了然,在这寒冬里兽类找不到食物,饥饿之下更是凶狠,也不知这小孩是怎么逃出生天的,顾时年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族谱,得知这遭受不幸的猎户的小孩名叫张齐风。
顾时年把这小孩抱回去,让派里的一个通识占卜之术的给算了算,说齐风二字与他八字相克自带血煞必须改掉,顾时年便做主改名张雁山。自此,张雁山便在顾时年的膝下相安无事长大成人。谁会想到张雁山在十五岁出山后会随了师父的姓套了本名,又改名顾齐风,所以乾坤派人才一直寻他不着。
本来乾坤派对出山后的子弟去向并无过问,只是顾时年有一小女儿,名叫顾秋旬,晚年得女,顾时年甚是疼爱,长大后与小两岁的张雁山定下亲事,张雁山出山两年后回来便与她成亲,谁知下山后,一去好几年,音信全无。
顾秋旬担忧,也要下山去找,被顾时年阻拦,结果还是偷偷下山了。顾时年心系不谙世事的女儿,把乾坤派交给了当时的大师兄也是肖掌门的师父代为打理就也跟着出山了,然而顾时年找了很久,直至过世也没有找回顾秋旬两人。
一旁的询回此刻也才知晓自己的名字的意义,一时被触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被小王爷一巴掌打过去才消停。
“祖母生下我爹后不久就去世了。祖父也不知何原因一直没有联系你们,他本来要带我去找你们,五年前在探访一个友人的路上病逝。”顾明焕眼眶都红了,心乱如麻,祖父的事就连父亲也是不大清楚的,这些他也是第一次听,可为什么祖父祖母至死都不回乾坤派,连提都不提一下呢?
见是这种情况肖掌门唏嘘不已,也为这个匪夷所思的小师叔感到头疼,只能先搁置在一旁先让顾明焕一一使出烟飞剑的招式,看是否再需要跟着他们回乾坤派。
顾明焕在院内认真地将一套剑法耍了一遍,收剑后见肖掌门师徒三人有些错愕,不安的眼神看向小王爷。
小王爷愣头愣脑问道:“就这些了?还有吗?”他上次在练功场只看到顾明焕耍了一下,并不多留意,一直以来也未曾提起,却不知顾明焕只学了烟飞剑初段招式,再问之下,更吃惊的是国公爷顾睿一招未学,还是师从他人。
肖掌门此刻心里一团迷雾笼罩,他与这位小师叔只见过几面,他那时初入张雁山大师兄的门下,就知道张雁山是派里最为出彩的人物,所有的大长辈都极为喜爱这位天资聪颖的小徒弟,不久还与大掌门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张雁山的小师姐顾秋旬定下了亲事,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和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张雁山俨然成了公认的下一代掌门人。
很快,十五岁的张雁山到了派里规定的出山年龄,在大家的劝阻下还是选择了出山,据说是想去世间寻一件最好最配得上顾秋旬的宝物作聘礼,毅然决然只身出山。
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眼下已经找到了张雁山和顾秋旬的孙子也算对得起长辈们的嘱托,肖掌门心里也还算安慰:“虽耽搁了几年,也还算来得及,你这样不错了,明焕,你可还愿意进山拜入乾坤门下学完这套烟飞剑?”
顾明焕大喜深深一鞠躬道:“顾明焕求之不得!谢过肖掌门!”
肖掌门满意点点头笑道:“好孩子,应该叫师父了。”
小王爷是个有眼色的,递了杯茶给顾明焕。
顾明焕内心激动极了,跪了下来捧茶奉上:“是!顾明焕拜见师父!”
肖掌门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搁下茶杯才道:“这暂且是我们师徒相认,到了乾坤派还要有一次正式的仪式。”
洪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国公爷让他看紧顾明焕,但这情况他实在不知该不该阻止顾明焕拜入乾坤派门下。以他对小王爷的了解,小王爷此人外表看起来风流倜傥,然而武功之高深,能力之强大,是他洪兆也十分敬仰佩服的人。如果顾明焕也能拜入乾坤派,那当然是极好的,当他没资格做主。
就在洪兆纠结万分下,他们已经行了拜师礼,洪兆再也坐不住,起身告辞,火急火燎地去写信了,这对国公府来说是极大的事了,再不写信过去,他也担当不起。
小王爷知道洪兆要干什么,跟肖掌门解释了几句,肖掌门自然不会多说,他对张雁山的儿孙后代也好奇。
一套剑法耍下来肖掌门早已察觉顾明焕中气不足,取了一个瓷瓶,让顾明焕吃了两粒药丸,才皱眉道:“你受了重伤?是何人伤了你?”
小王爷神色尴尬,才张开嘴就被顾明焕截了,顾明焕小声道:“回师父,我在京城时不慎遭人暗算,我爹一气之下打的。”
肖掌门不疑有他:“你爹和你祖父倒是一个性子,不过你们能有好生活,老掌门在天之灵也算安慰了。”
“这几日为师为你先疗好伤,不日就随为师回去,正式拜入乾坤派吧。”
“是!师父!”
“三师兄,你现在能回去了吗?”询回和顾明焕现在还陌生,只觉尴尬,他又是个好动的性子,此时也憋了好久,见师父和这个新晋的小师弟聊得差不多了,急急问小王爷道。
小王爷苦涩地摇了摇头,肖掌门一直是个温和性子的,不免关怀道:“晋临,为师说过你的性子太傲,早晚要吃亏。”
小王爷低了头呐呐道:“这亏已经吃了。”
顾明焕不知道有什么事,他也顾不上旁边的小王爷心情已经陷入了谷底,自顾自开心,这让小王爷越发的郁闷。
一过又是好几天,顾明焕在肖掌门的照顾下,伤快速地好全了,转眼间他们就开始准备启程回乾坤派,洪兆的信就算快马加鞭估计也还没到京城,但他已经决定让顾明焕跟着肖掌门走,就算他想拦也是拦不住的,更何况他觉得顾明焕能跟到肖掌门这种江湖传说中的人物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师父,这里就是雁山?”顾明焕被肖掌门揽着,背后跟着飞得有些吃力的询回,三人飞起飞落,顾明焕低头看着脚下密密麻麻参天松林,谁能想到他竟有此奇遇?
“嗯,这就是你祖父出生的大山。再过几个山峰就到乾坤山了。到了乾坤山,我们就要下地步行进山了。”
顾明焕心里砰砰直跳,就快能见到他向往的地方了!
顾明焕也不觉得累,反而越走越觉得全身通畅,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明。
询回在旁解释道:“乾坤山里遍地是宝物,我们一路走来就连你脚踩着的都是珍稀的药草,所以就连你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是对身体好的。”
顾明焕一听询回说他踩着珍稀的药草了,吓得往旁边一跳。
“好吧,又死多两种。”询回无奈地摊手。
“询回!莫欺负你师弟。”肖掌门回头斥责。
询回吐了吐舌头,等肖掌门继续往前走,才向顾明焕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一把拉过顾明焕悄声道:“你莫怕,这儿的药草多的是,你要多踩踩才能更好的生长,你且跟着我走,不会错的。”
询回虽然调皮捣蛋,但一路上很是照顾顾明焕,吱吱喳喳地跟他说了很多关于乾坤派的事,对此顾明焕心里也很感激,所以对于这个小师兄的话,他都是相信的。
乾坤山就像询回描述的一样美好,处于北疆更北的地方,雪山环绕的一座小山峰,因地热这里罕见地越往上越热,整座山与旁边的雪山山脉冲突下,山脚下安全笼罩在水雾中,往上已经很热,所以水雾蒸发干净,倒干干爽爽的,所以乾坤山几乎生长着所有季节的植物,就连在林子里也能随意看到奇奇怪怪的飞禽走兽。
这些还不是最吸引顾明焕的,顾明焕自从进了乾坤山,每天最开心的事不过是练功后再来泡一个药浴。
乾坤山有好几处温泉,每天定时会有大量的药草倒入池中,被煮成药汤供弟子们沐浴,顾明焕每日练功完毕再泡一泡整个人都会轻松舒畅起来,更觉功力倍增。
顾明焕在这里已经混熟,其他门下的弟子都知道他是老掌门的曾外孙,年纪最小长得也俊俏,都十分喜欢他,顾明焕和询回勾肩搭背走着,还和其他沐浴出来的弟子打招呼,一路上都十分热闹。
“王爷你怎么来了?”远远看到在药池石门前乾坤派清一色淡紫色袍服高大挺拔鹤立鸡群的小王爷,顾明焕还以为自己认错了,走近了还真是他。
“三师兄你回来啦!”询回一直勾着顾明焕趴在他耳边说话,现在才注意到小王爷,冲上前来兴奋道。
小王爷把搭在顾明焕肩上询回的爪子拍了下来,又把他赶走:“我给小师弟带些话,你先走吧。”
看着小王爷黑沉沉的脸,询回识趣地跑了。
“小子,在这怎么样?”
“那当然好!”
“国公爷来信说已经开始查老国公爷的事了,让你安心在这练功。”
“没提到你妹妹的事。”小王爷知道顾明焕在想什么,又加了一句。
“哦。”顾明焕失望地应了。
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小王爷翻了翻白眼。
“对了,师父出外有急事把你交给了我,以后三师兄我就在这陪你练功了。”
“什么!”顾明焕一脸震惊和满是不乐意。
“是啊!”小王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顾明焕光洁的额头,这小子穿乾坤派这套衣服怎么看怎么合适。
“王爷,我看你是闲的吧!”闲得来搞破坏!王爷是不是和他有仇啊!
小王爷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终于满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