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王府后,洪兆因公事要出外,不能带还没入兵籍的顾明焕,见他有些无聊,便让他去府里的练武场去练练手。
王府里的练武场不像国公府那个近乎荒废的练武场,是实实在在有很多兵将以及王爷的幕僚在训练甚至比试的大型武场。
顾明焕被洪兆带过去一看一下热血沸腾起来,这里实在太好了!
洪兆是校尉,他人一出现,周围都停了向他打招呼。
“你多用剑,我让一个人来陪你过几招吧,这里就数他剑法好。盛振在何处?把他叫来。”洪兆与顾明焕彻夜交谈,双方都全盘托出,毕竟只有互相了解清楚了才好扮演他们叔侄关系。
马上有人叫来了盛振,盛振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长得与顾明焕一般高,大寒天居然还打着赤膊,露出一身发达紧实的肌肉,与顾明焕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焕拜见盛振大哥,请大哥指教。”
盛振为人还算随和,拍了拍顾明焕,将他带至练武场一处比试的空地,双方拜见后认真地切磋起来。
这头洪兆瞧了两眼,见刀光剑影下,顾明焕还能自如地接招,心知盛振还留有余地,便安心地出任务去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盛振开始还只是觉得奇怪,试探之下和顾明焕越打越惊疑,甚至有几处还出现了破绽,让顾明焕反攻回去。
盛振凝神格开了顾明焕的一剑,苦笑道:“焕小弟,我今早可能吃错了东西,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得去行个方便。”
顾明焕本来就觉得盛振与他对招时心不在焉,还以为是看不起他,知道是这么个原因,十分体贴道:“大哥要是不舒服,可以寻些药吃,休息一下,我自己练着也没关系。”
盛振远远走开站在一处武器架后偷偷观察了一下顾明焕练剑,笃定之后快速离开了。
再出现时是与小王爷一块,小王爷今日外套一件墨蓝色棉服,底下又是一身黑绸袍绣着暗紫色龙纹,此刻他的脸色如衣服一样黑沉。
“王爷,属下没有看错吧?”盛振站在一旁,和小王爷远远看向正在舞剑的顾明焕。
“呵呵,真是好得很。”胆敢将我教给他的教给了别人,竺国的人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耻。
“让人拖一拖洪兆,今晚邀这小子去喝几杯酒套套话,你现在去把他和洪兆的底细都给查清楚了。”小王爷眼含冰霜,寒风凛冽,迎面刮来,他的衣袂静止不动,似是风在他身边一下子就凝固起来了。
顾明焕皱着眉头狐疑看着对面的小王爷,他又想干嘛?
“你可是叫明焕?昨日本王有些失礼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儿特地摆了个酒席,咱们一笑泯恩仇。”小王爷笑呵呵道。
顾明焕心思单纯,小王爷表示歉意后自然原谅了他,便接了小王爷递过来的一杯酒。
“本王先干为敬!”小王爷一口喝了,眼睛亮亮看着顾明焕。
顾明焕有些不安,但看小王爷真诚实意的份上就放开了胆也一口干了,却没想到这酒如此辛辣,一下喉就呛得他一阵咳嗽,喉咙像火烧一样。
小王爷大笑几声,爽朗道:“西北的酒就是如此辛辣的,多喝几杯就习惯了!”
顾明焕也笑了,在火光下显得特别好看。
小王爷的脸一下寒了,转瞬又殷勤地给他夹菜斟酒,顾明焕晃眼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王爷劝了一杯又一杯,顾明焕醉了,脸红扑扑的,直嚷要去耍剑,要保家卫国,要买东西给妹妹。
“妹妹?看来你很疼爱你妹妹。”据盛振打探回来的情报所知,洪兆家乡在东南方的蔺州,家中是有一位兄长,据落雁掌柜所说顾明焕自称是从京城而来,而王爷也能听出顾明焕一口京话,举止言谈并不像一般人,但也不好判断洪兆的长兄是否在洪兆从军三十年后搬去了京城,顾明焕过的是什么生活。
但有一点是,顾明焕很可疑。
“嗯,妹妹是世上最漂亮的!”顾明焕醉得不轻,想起家人心就暖和和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看得出来。”看着顾明焕醉倒的样子,小王爷自斟了一杯,一口喝了,再烈酒都暖不了这颗心了。
“嗯,我什么都听妹妹的,妹妹还让我接近你……”
嘭,顾明焕歪倒下去。
竺国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派了个傻子来,酒果然能误事也能成事,哈哈哈。
“来人!锁进地牢!”王爷站了起来踱到顾明焕身旁,冷眼俯视醉卧在地的顾明焕,语气带着浓浓的杀气,“可惜了这张脸了,往死里打,打到他招供也要继续打,打到本王满意为止。”
顾明焕被扣押在了刑具上还没醒来,盛振让人取了一条满是倒刺的铁鞭,火光下闪着亮光。
“弄醒他。”
哗啦一桶冰水泼了过去,顾明焕打了个冷颤,惊醒过来。
一眼就瞧到盛振站在正前方,而他被铁链被绑在用刑的架子上。
“盛大哥,这是哪?你要干嘛!难道你是……”顾明焕运起真气想挣脱,不想一点都提不起力来,腿脚瘫软,这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用枉费力气了,本王在酒里下了药。”
顾明焕慢慢瞪大了眼,地牢里阴暗处走出一人正是一脸邪笑小王爷。
顾明焕脑子里如同一锅粥,完全懵得不知怎么回事,如果说盛振是叛徒扣押了他,可小王爷又在这里。
盛振一句话解了他的疑惑:“老实交代吧,你这竺国的奸细!”
“等等!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奸细!”顾明焕大急,他怎么这么倒霉,这开年里就两次被冤枉了。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奸细?”盛振嗤笑道。
“等洪校尉回来自会和你们对证!”顾明焕百口莫辩,他们怎么就觉得他是奸细了呢,他什么都没做,这完全没道理啊。
等洪兆回来,你还能有命在?盛振默言拿起手中的铁鞭。
“洪兆参军后就和家人失去联系,一直惦念着,你们瞧上这一点利用他倒还算是明智的。可惜你太蠢,暴露得太快。”小王爷坐了下来挥了挥手,“打!狠狠地打,直到他供认。”
盛振听令,不听顾明焕惊恐的大喊,提起真气狠狠的一鞭扫了过去。
顾明焕受了这一鞭差点痛晕过去,鞭上的倒刺密密麻麻插入他的血肉又勾了出来,瞬间胸前血滴一串串冒了出来,这一鞭好像快要把他的身体切断开去。
“说吧,你冒充洪校尉的侄子处心积虑接近王爷是为了什么。”盛振冷声问道。
“真是可笑啊,王爷。”顾明焕疼得咬牙切齿,越发厌恶起小王爷,“我什么时候靠近过你了?反倒是你,假仁假义邀我喝酒,伪君子!呸!”
“这是我们发现得早!”盛振见顾明焕口出狂言,又一鞭甩了过去,比刚才更狠更快。
顾明焕咬着牙生生受了这一鞭,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认为他是奸细,只能在内心告诫自己这是上天在考验你,一定要忍住。
“王爷,我真不是奸细,求王爷明察秋毫。”顾明焕低声道,带了强忍的耐心。
“你妹妹是何人?教你剑法的又是何人?”
顾明焕一惊,想起自己酒后失言,懊恼地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将昨晚和洪兆商量的话复述出来:“洪校尉真的是我二叔,二叔参军,我们家迁到京城,就这样断联了。我家是经商的,算是富裕,家里曾经有位老先生来访,收了我为徒弟带走我并教习了我这身武功。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前一阵子我父亲得罪了一位贵人,等我知道时,两个姐姐被抓了去,父亲偶然从一个老乡处得知二叔参军后官至高位,就让我来投奔二叔,妹妹希望我以后回来能解救她们,所以让我接近这里位高权重的人,但我是没有这个心思的,求王爷原谅我酒后失言。”
“看来是我错过你了。”小王爷站起来走向顾明焕,站定在他身前,关心道:“疼不疼?”
顾明焕直视小王爷毫无感情波澜的双眼,小王爷不信他,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就算他说出他是国公府世子,也不会有人信吧,更何况他也不想说。
“怎么不回话?”摸了摸顾明焕滑溜溜的脸,“为什么不说了呢?就直接说想用男色来迷惑本王结果没有成功嘛!你们竺国人也就这本事了。”
“我不是竺国人!”顾明焕激动道,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痛得他的脸都扭曲了。
“哟,哟,别一听到竺国就激动。”小王爷慢悠悠地绕着顾明焕走,一眼看见了他背后纵横交错的疤痕,眼神意味不明。
“看来来之前就受了不少苦呢。”小王爷语气带着怜惜,指尖拂过已经慢慢变淡的疤痕引得顾明焕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疙瘩,“怎么办?这前后一身伤,回去后他们还要你吗?”
“休得侮辱我!”顾明焕大声吼道,挣扎着铁链簌簌作响。
“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小王爷绕回顾明焕前面,看着他被扒光的上身,胸前血肉模糊,“这看起来比你后背还要惨呢!没关系,这样的才符合你这贱种的身份!”
“肮脏龌蹉的混蛋!”顾明焕一字一顿地骂出来。
小王爷一拳砸在顾明焕肚子上,顾明焕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小王爷墨蓝色的衣服上,几不可见。
顾明焕愤恨委屈痛苦,可是他不能说出他是国公府世子,他答应好爹的,不以国公府之名来闯天下,要像祖父一样,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赫赫有名的国公爷。
可是,爹,真的好疼啊,都快忍不住了。
顾明焕疼得直抽气,小王爷没想到他如此顽强,更是怒火中烧。
“可怜,可怜,你自小就被培养成*童吧?”小王爷一脸怜惜摸去顾明焕嘴角的血丝,顾明焕一阵毛骨悚然。
看着顾明焕要吃人一样愤恨的眼神,小王爷凶狠地捏住他的脖子,“来了一个不成又来一个是吗?说!你到底和云黎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着小王爷手力收紧,顾明焕脸色涨紫,眼神涣散,眼看就要窒息过去。
啪嗒,一滴泪砸在小王爷手上,烫得小王爷一震手一松,顾明焕的头歪了下去。
“你哭什么!”小王爷一抓顾明焕的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却见人已经晕厥过去,一张惨白而俊美的脸滚过一条清晰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