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攻心,薄月笙一怒之下,掐中兰临风脖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你可知道?在迦斯还没有人敢来得罪我?更不敢如此耍我!”
兰临风为其怒气所摄,一时晃了下心神,但这区区阵仗,又岂能吓得到她兰公临风?
更何况,这可恶的家伙,肯定是他故意将笙丢来砸了她,她还没找他算账呢!还敢反咬一口,诬赖她是偷笙贼?她可不能轻易饶了他。
转瞬间,她颜舜如花,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孔,笑得一脸狡猾:“那又如何?你空口白牙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人证呢?物证呢?诬陷别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你……”薄月笙瞪红了双眼。
兰临风一脚踩中了他的脚:“哼!”晃动了一下她怀里的笙,昂首神气道:“你敢说你没有诬陷?”
薄月笙看了眼笙,气竟忽然消了大半儿,原来……此“诬陷”非彼“诬陷”么?
当然,她不承认,他为何要承认?
“啊?我的笙?偷了我笙,还不快快还来?”薄月笙惊色故意一闪,便欲劈手夺去——
兰临风身子灵巧的转了个弯儿,跟泥鳅似的,顺溜脱离,转过身来,盈盈一双秋波望着薄月笙,笑若三月春芳、点尘不染:“苍天见我碧箫孤独,特意赠血笙相伴,何时竟成你的了?你唤它,它可会答应?”
“你……”薄月笙伸出的手扑了个空,只好将胸中澎湃尽皆融进手掌化为拳头,恶狠狠瞪着对面滑若泥鳅似的女郎,老半天喘了口气,却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难怪,难怪!也就你这没心没肺飞女郎,闻我笙声泣诉,非但不慰以温意柔情,反赠我风雨如晦。不过也好,这笙箫合奏、逆音杀伐,却也是古今独绝,当载入史册才是。”
自血笙与此人出现,她便知方才吹笙者,当为眼前人。此时听闻,自然也想到了方才他二人合奏的笙箫相杀曲。不过不提倒罢,这一提起……
对面女郎神情若雪中堕影,带一抹疑云暗叠:“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伤什么春、悲什么秋?更何况你堂堂拂尘公,凭着大王肯愿为你建造云笙阁的情分,在迦斯早已为无冕公侯。可你干嘛偏偏躲在这儿,顾影自怜起来了?三餐不继者尚不道苦,马革裹尸者来不及言痛,你这王孙公侯倒是笙声如诉、哀音如泣?”
兰临风秉性积极刚强,本不过一时不解,哪知出口竟成讥讽。而这儿,恰好刺中对面那人的……
薄月笙方才朗阔,顿隐云霄。在瞪着对面兰临风之际,竟是一瞬间阴云密布,飞雪急降:“你这无知狂妄的女郎,你自山野中来,自是无拘无束。哪里知道这桎梏人间的苦痛?是谁告诉你,皮肉之痛,方才是痛?是谁告诉你,伤口唯有流血,方可言痛?你这女郎,小小年纪,竟然养成了个不痛不痒、无心无情的性子了么?”
此言出,素来伶牙俐齿兰临风,竟也只能噎住。
不痛不痒、无心无情?
兰临风轰然一震!
他在怪她对她的悲伤毫无所动,还以风雪相逼的冷情冷性?
眼前男子,如此风姿、如此身份,莫非也有那说不出、道不明的伤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