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王项敖,可记得当年名满江湖的‘纳兰敖生’?满口潇洒江湖,不过以退为进。假意躲开皇位争嫡,实则人在江湖,爪牙遍布嵇国。弑杀兄长,图谋王位;寡义廉耻,无德无品。属下一干嵇国臣属,满口仁义道德,满肚男盗女娼;皆放牛牧马、杀鸡屠狗之辈,焉能望我主公之项背……”
“东西争霸,已在燃眉。生在这个时候的东方英儿们,当选出力挽狂澜救世英才,以阻西方霸王铁骑东渡。我玉王晟音乃天降女主,威望如日中天,当为我东方首屈一指第一人。旻王承义胸怀天下,舍小义而取大义,助我东方一统。而你项敖,却依旧固守祖业,不知变通,置我东方无数黎民于不顾。曾经的天下第一才子,仗义江湖,天下敬仰。如今位登王位,竟变得如此眷恋王位,不识大体。项敖——你如此私顾己利,误我河山,不怕受我东方万民唾弃吗?”
“……”
据说,聂云卿方来这边境不过一月,即逼得嵇军连失数城,寸步难进。以致于嵇军闻冥侯之名,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后嵇王率军避至嵇国易守难攻的西城,固守不出。玉军冥侯竟出损招派出一名口才了得的名士,专门于两军阵前,肆意大骂。
当日,旻、嵇会战时,旻王承义不顾众人反对,让位曾经的玉王晟音兰临风,并退位自命“承义将军”,将固有的国号“旻”改为“玉”。并将国中大小事,皆托于曾经的玉国国相聂云卿。从此,天下九国之一的旻国正式消失,成为东方第一个消失于诸侯丛林中的国家,也成为九国第既西蒙之后第二个消失的国家。东方也正式进入了两个玉国并行的诡异时代。史上遂按国土面积将原有的玉国称作“小玉国”,而将旻国改过来的玉国称为“大玉国”。
不过,有关旻王承义将山河拱手相送之事,东方还是有不少争议。有道旻王承义仁义之君,舍小义而取大义,实乃千古仗义第一人;也有道其为美色而误大业,弃祖宗基业于不顾……但不论民间如何非议,武承义依旧故我。安顿好一国上下事宜后,便率着一众谋臣武将来到边境地带。
“嵇王项敖,我吴蘅久闻君有辩才,何不出来与我一拼高下?哈哈哈……哈哈……”
“玉王晟音,天之骄女。嵇国项敖,冢中枯骨也!区区萤火之光,安敢与日月相争乎?我玉王暂不在此,这才由得尔等猖獗。但我玉国国相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出来见过你家祖宗——”
武承义率军来到西城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前所未见之景。如果不见过似曾经的狂生纳兰敖生,也不曾见过吴蘅,那任由你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这世上居然有这样一种人——
满腹经纶,专门骂人。而且还光天化日,不要脸、不要命的骂。甚至还带着诸多胆大的将士们,当场在两军阵前脱下裤子,将光溜溜的屁股对向敌军——
骂得三军上下全都汗涔涔,骂得两军阵前人人掩面无言。甚至还光天化日之下让无数将士们当传话筒一样,几千人、几万人一队,将他嘴中之言传了个震天响。以致于西城城下,到处都是齐齐震响的大骂声。最后甚至连那城头上已经挨了七日的嵇国将士们,都对此情形实在忍不住,赶紧回去禀告去了!
嵇国国主项敖听说城池连连失利后,早已从玉国战场上匆匆赶来,此时已然稳稳地坐在西城的城主厅内。任由两边坐着的无数将领垂头丧气,他都摆着那张暗沉的脸,岿然不动:“与旻国交战数日,竟没有攻下一城来,还连输数城。那个聂云卿……就当真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么?”
亮堂堂的厅内两边坐着的无数将领,垂着脑袋无比恭谨,个个脸上都带着战战兢兢的惶恐。
“大王,您不能只怪我们哪!主要是那聂云卿,用兵奇诡。末将参军数十载,也曾因卫国而与邕、玉、旻等众将沙场对阵过。可在沙场之上却从未见过,如此心狠、如此可怕、如此莫测难耐之人。此人太过狡诈毒辣,战场之上,亦能让人心力俱疲啊!”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将,回想起这几日战场上的情形,满脸褶皱中竟只剩下骇然。旁边诸将一个个也开始附和,虽然长相不同,但脸上那痛苦又惶然的神情,却是如出一辙。仿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着实耐人寻味。
或许人人皆知沙场明明是个含着野心家的欲望,却偏偏染着“古来征战几人回”无辜鲜血的恐怖屠宰场。但不管上还是没上过战场的人,都觉得战场上固然残酷,但也是明刀明抢光明正大拼杀的地方。可如果见到聂云卿那种人,你就会知道,你将会颠覆以前对战争的所有想象。因为“智胜如海算天下”的青翼冥侯会告诉你,上了战场,你还没拿起手中的刀枪,便已经死了。
“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那聂云卿还是什么炼狱的恶鬼不成,把你们怕成这样?”
众将默然垂首,无言以对。一群家伙全都被愧疚委屈的烟雾,给团团包围住了!聂云卿不是恶鬼,但恶鬼都没他可怕呀!此人战场之上除却擅长诡谲之道将将士们玩儿得团团转外,还最擅布阵。而且,布得还是能将几万人马全都瞬间吞噬殆尽的聂云卿少年时助澳国战退旻国的成名阵法——鬼蜮。嵇国这月失去的数座城池,无一不是败在他那鬼蜮阵法之中。这鬼蜮阵法还奇就奇在,布阵时,只管在城下用石头、柳条、兵将等摆成祸人心智的阵法,待无数开城破阵之人纷纷送命而来。就这样,无数嵇国将士们,甚至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便将生命和鲜血全都湮没在那传说中勾魂夺命的鬼蜮阵法中。
“报——大王,那吴蘅又在城下骂战了!”
七日内,嵇军屡败不胜,还连失山河。故到了西城,便只能以避战不出为上策。哪知那聂云卿率军追到西城外后,便将那旻国著名的毒嘴名士吴蘅拉来骂战。接连七日,骂声不绝。甚至厚颜无耻到袒胸露乳,脱裤放屁,简直羞煞嵇军一干人等。
比狂?哼!论疏狂本色,这天下谁还能比我纳兰敖生更狂?可他狂是狂,但多少带点儿脑子,不至于毫无尊严、不要脸面的不择手段。
这吴蘅,他之前路经旻国时,也曾听说过。但对此等狂的不要脸的小丑,他当时压根没放心上。谁料到这当时没放眼里的小丑,今日居然在他面前蹦跶开来了?
若是以前,他定要上去骂得他找不到东南西北。可今日,身为一国之主,哪还能随意失却风仪,不顾颜面的出去辱骂?成何体统?
虽然这七日内也有莽撞的嵇军将领受不了辱骂出城迎战好几人,但却几乎都吞噬在城外那如魔鬼般的鬼蜮阵中,尸骨无存。这才把嵇军骇地任吴蘅如何叫骂,都无人敢出城迎战。但,他们嵇军当真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此之后永远当缩头乌龟么?
“来人——”项敖思忖片刻,觉得着实不能忍,遂叫来亲兵吩咐道:“他们不是不要脸的在外放屁谩骂么?那就叫些机灵点儿的人,上去好好儿的射上那么一场,把他们白花花的屁股,全都射下来!”
众将瞠目!
“不可啊!下面那鬼蜮阵法还在呀!”
“是啊!国主,那万箭射出去,不会让对方有半点损失的。”
“说不定还会被阵法折回来……”
项敖冷光寒射众将:“孤没让你们射阵法,而是让你们只射那些屁股。”
众将:“……”
于是,接下来。避战七日的嵇军,在第八日时,终于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在一个玉国全体将士通通都脱裤放屁的幽默时分,那将领叫所有举着弓箭的将士们,猛地一下放箭,箭雨啾啾,顿时将那些放屁的屁股,给狠狠地射了几个。
当一阵可怜兮兮的“嗷嗷嗷”叫声纷纷大起的时候,嵇军中终于传来了久违的“哈哈”大笑。不过玉军依旧没有退却,顶多放弃了脱裤放屁。吴蘅带着玉军居然手中拿着盾牌站出来大骂——
“东方早日一统,东方万民也少受点战乱之苦。自私的嵇王项敖,何不学学我旻王承义的大义……”
骂战没有因一场箭战而结束,直到夜幕降临依旧不绝。而此时的玉军帐中,聂云卿正在烛火之下,放下兵书,走出案后,风姿翩翩,若流风回雪。那双目空明朦胧,好似隔着时空的极远距离,雍容却清雅!
“你都按捺不住了,何况是他?”在武承义进账说起骂战无效后,聂云卿便起身,纤玉似的手上,那支洞箫明透青碧,琉璃般光华明净:“曾经那么骄傲轻狂的一个人,如今登上皇位,却偏偏这样能忍?”聂云卿狭长凤眸,折射出如月风华,内却含万千沉沉星云:“曾经的纳兰敖生,果真变成项敖了!不过……”聂云卿瞥着窗外的烈日苍穹,抿着淡淡笑意的温润脸庞,绽着明丽青春的似笑非笑:“无论是吴蘅连骂八日口干舌燥,还是我军被射落了几个屁股。只要他出动了,便好。”
“听说项敖带来的五十万大军,三十万组成的防御线此时全布在青藤山脉川口险隘处。方今绵绵小雨不断,山下泸鱼江必然泛滥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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