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山峦起伏,无边无际,沟谷交错,幽暗阴森。
远处的天空中凝聚着一团巨大的黑云,黑云中电光闪烁,雷声嗡鸣。
这是一片毫无生机,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暗之地。
突然,随着一声喀喇巨响,一道强烈刺眼的闪电撕破天空,从黑云中爆出,直向地上的一个深渊击落。
深渊极深,从下面不断传来一阵阵可怖的吼叫咆哮之声。
闪电拖着长长的光芒顺着深渊下落,把深渊的四周都照亮了。只见一条躯体粗长、神态凶恶、全身乌黑的独角恶龙被囚禁在深渊之底。独角恶龙的四只龙爪、龙头和龙尾分别被一条精钢打造的粗大的玄铁链锁住,六条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插在深渊的石壁之中,坚不可摧。
独角恶龙显得十分的暴躁,它眼射红光,呲牙舞爪地嗷嗷咆哮,极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铁链的锁缚,锁在它身上的六条铁链被摇晃得呛啷啷呛啷啷地响个不停。
闪电落到深渊之底,一下子击中了独角恶龙。霎时之间,独角恶龙的身上和六条铁链上布满了游走的电流,嗤嗤炸响。
这个时候,独角恶龙挣扎、咆哮得更加厉害了。
黑云中,雷声轰鸣不断,强烈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地落下深渊,击打在独角恶龙的身上。独角恶龙身上和六条铁链上的电流越来越强,电火花嚓嚓嚓嚓地爆响飞溅。锁在独角恶龙身上的六条铁链受到闪电电流的反复灼烧,渐渐变红,这使得铁链变得越来越脆弱。与此同时,独角恶龙受到闪电电流的反复灼烧,它身体中的血液在沸腾,这使得它格外的亢奋,全身充满了无比的力量。
独角恶龙忍受着闪电灼烧的巨大痛苦,嘶声竭力地咆哮道:“来吧,来吧,来得更加猛烈些吧······”
独角恶龙的话声未落,天空的黑云中猛然爆发出数十道强烈的闪电,宛如一张巨大无比的闪电天网从天罩落。这数十道强烈的闪电汇聚成一道粗大的,更加强烈的闪电,如同一道光柱,轰然向深渊击落。
这道无比强烈的闪电光柱轰击在深渊之底的独角恶龙身上,锁在它身上的六条铁链上的电流猛然增强,六条铁链顿时被烧得通红。
陡然间,砰的一声响,锁在独角恶龙一只爪子上的铁链崩断了。接着,砰——砰——砰——砰——砰——连响五下,锁在独角恶龙另外三只爪子以及锁在独角恶龙龙头和龙尾上的五条铁链接连崩断。
独角恶龙终于挣断了锁在身上的六条精钢玄铁链,它伸出四只钢铁般尖利的爪子,抓住深渊的石壁,飞快地向上攀爬,片刻间便冲出了深渊。
独角恶龙扬天狂啸道:“六十年啦······六十年了啦······我终于又重见天日啦······”
然而,独角恶龙失去了龙珠,不能飞腾,更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它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夺回自己的龙珠,重先披上黄金甲,从而恢复自己的神力,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凶猛、更加可怕,最终成为三界六道之王······
策马扬鞭真豪杰,仗剑任侠乃英雄。
天高地广,云淡风轻。冯义左手提着赤焰宝剑,右手握缰,骑一匹雄俊的白马一路飞驰,神色焦急而严峻。他得到讯息,有人要暗害挂官还乡的周大人,这如何叫他不急?
其实,冯义和这个周大人素未谋面。
既是两不相识,这个周大人是什么人物,何以使得一方英雄为之赴命?
说起这个周大人,名正元,并非什么达官显贵,只不过是思南府江口县一个小小的县官罢了。但周正元在位数十年,轻徭薄赋,为官清廉,甚得民望。而且周正元文武双全,雅量高至,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冯义常常听父亲说起,景仰之至,有心结交,只是一直在家修炼武功,未得其便罢了。
父亲去世之后,冯义三年守孝期满,于是辞别母亲和弟弟,仗剑游历江湖。父亲生前很少向家人提及生平往事,冯义总觉得父亲怪怪的,心里一定装着很多事,但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宁愿把这些事埋于黄土,也不肯说出来。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父亲说起过金鹏寺和金鹏大师。是以冯义这番出门游历,着重打听金鹏寺的所在和金鹏大师其人。然而,大半年过去了,竟然无人知晓金鹏寺这座寺庙和金鹏大师这个人,似乎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金鹏寺和金鹏大师其人。
冯义好生失望。
这日,冯义迂回走到江口县,进得县城,坐在一座茶楼喝茶,偶然听见隔桌喝茶的几个闲人闲谈,提到周正元。冯义到江口县来,也是要拜见周正云的意思,于是提起茶壶过去,道:“三位兄台,这顿茶小弟请了。”
三人忙道:“不敢不敢。”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老成持重的人问道:“小哥可是有事么?”
冯义道:“也没什么,只是听三位兄台说起周大人,就想过来听听罢了。”顿了一顿,又道:“这位周大人,果真有那么好么?”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翘起大拇指道:“大大的好官。”又摇头叹息道:“哎,就是可惜了!”
冯义忙问道:“怎么可惜了?”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道:“你不知道么?周大人卸任了呀。”
冯义讶然道:“卸任了?几时卸任的?”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道:“就是今天啊。”
冯义道:“走了多久了?”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道:“唔,只怕走了有一顿饭的时间了。”
冯义道:“接替周大人的是谁?”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道:“说起这事,这江口全城,可谓人人不平。”
冯义道:“此话怎讲?”
那四十来岁的男子道:“据说,这位朝廷派下来接替周大人的官,是周大人死对头的人。”他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周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自然得罪了不少朝中的大佬,是以那些大佬胡乱构织了几条不痛不痒的过错,逼迫周大人卸任了。”
冯义在桌子上重重一击,道:“真是可恨。”
另一人将中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倘若果如传言那般,周大人危矣。”
冯义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些人竟然敢······”他不及细问,丢下茶资,说了声:“打扰了。”疾步出门,跨上白马,一路飞驰,生怕晚了一分半步,倘若恶人得手,那可要遗恨终身了。
这当儿,周正元正伴着家眷不急不慢地赶着路,浑不知身家性命已危在旦夕。马车走过一段山路,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旁临陡坡,荆棘丛生,地势颇为险恶。
忽然豁喇一声响,道旁的一株参天柏树枝叶一分,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飞跃而下,手中折扇下划,居高临下,叩击周正元头顶的百会穴。这百会穴乃人身诸经脉的总会之处,最是要害,一旦被重手击中,必死无疑。
敌人来者不善,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命的狠辣招数。
周正元虽是文官,却也颇有几分武艺,强敌突至,并不慌张。他提缰勒马,佩剑出鞘,高舞过顶,挡格敌人击向头顶百会穴的折扇。剑利扇弱,周正元满拟这一剑准能削断敌人的折扇。
周正元却不知道,袭击他的中年男子名叫云飞燕,轻功极高,更是第一流的点穴高手,他手中的折扇并非普通的折扇,而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铁骨扇。周正元这一剑不但没能削断敌人的折扇,反被云飞燕的铁骨扇在他剑上一点,叮的一声轻响,他手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周正元吃了一惊,知道遇上了劲敌。
云飞燕一击不中,一个后空翻跳开,皮笑肉不笑地道:“人说周老儿文武双全,果然有两下子。”
周正云横剑胸前,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打劫于我?”
云飞燕道:“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有人要你向上人头,在下来取取罢了。”
周正云只道是个拦路打劫的毛贼,不想竟是来要自己性命的,不由得心头一紧,喝道:“是谁指使你来的?是朱思成是不是?”
云飞燕道:“你说对了一半。”
周正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另一半,那就是朝中的简文忠啦。简文忠啊简文忠,你逼我卸任还不够,竟然还要置我于死地,好毒辣的心肠。”
云飞燕冷笑道:“怎么?你怕死了吗?”
周正云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傲然道:“要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云飞燕眼射凶光,道:“好,就让你死的明白些。”
他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张,身子飞旋而起,如同一个离地的陀螺似的,向周正云飞去。周正云尚未见过这等怪异的功夫,心想天下武功,九虚一实,十之七八是花架子,看起来唬人罢了,其实并无多大用处,任你千变万化,我只迎头痛击就是了。于是,佩剑一挺,直向云飞燕刺去。
云飞燕折扇一拨,将周正云的佩剑挡在了外门,右脚飞起,脚尖重重地踹在了周正云的胸口上。周正元顿时口吐鲜血,一头栽下马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