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小日本儿的援兵来了,好几辆卡车!”鲁大力跑过来喊道。
“风紧扯呼!”孙铁蛋眼含热泪,扑上去将母亲抱起来,大声喊道:“娘!”
加藤木子目光游离而黯淡,她的嘴角不停地流血,在孙铁蛋的怀里,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都是一个妈生的,你们……就别相互残杀了……”说完,加藤木子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娘!娘——”孙铁蛋大声叫喊道。
“大当家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鲁大力拉扯着孙铁蛋,孙铁蛋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擦了一把眼泪,毅然决然地转身跑开了。
可是,红枪会的弟兄们发现,他们已经很难撤出去了,大约两个中队的日本关东军官兵沿着饮马河已经到位,红枪会的弟兄们只得依托野村开拓团的土墙作为掩体据守。
“小日本儿!来吧!”孙铁蛋亲自架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向扑过来的日军开火,顺山好、鲁大力各自都架着机枪扫射,鬼子成片地倒下去……
与此同时,富锦县城也正在激战中!
那天胡顺带着一个手下乔装出城去联络抗联的队伍,可是,抗联的老营他们根本不知道,只是雇了马车跑到珠河去打听,到了那里一看,珠河早就被日本关东军屠城了,吓得俩人转身就跑回来了,这一来一去三四天的时间,刚一回到富锦县城的南门,胡顺就被宪兵队给抓住了。
俩人被五花大绑给带进了宪兵队,山田久次郎看着从胡顺身上搜出来的胡占魁的亲笔信,冷笑道:“吆西!你们大当家的决定反水了,派你们两个去联络抗联?很好,说,联络上了吗?抗联在什么地方?”
胡顺扑通就跪下了道:“太君啊,没找到抗联,其实俺们真不是去联络抗联反水的,俺们是帮太君做事,您那天开个会,不是让我们进山侦察的吗……”
山田久次郎将腰间的战刀拔出来,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带着这样的书信去帮助皇军找抗联,然后里应外合,拿下富锦县城,是不是!”
旁边的胡顺手下的那个弟兄吓得堆水了,他叩头道:“太君饶命,这事儿跟我们无关啊……”
山田久次郎突然手起刀落,跪在胡顺身边的弟兄的血溅了出来,一颗人头骨噜噜滚在胡顺的面前,那眼睛分明还眨了两下,嘴巴还一张一合。胡顺的半边脸都被血溅到,他猝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山田久次郎将粘满鲜血的战刀在胡顺的后背上来回擦蹭了两下,幽幽道:“跟你们无关啊?那你告诉我,跟谁有关?”
胡顺哆嗦道:“是胡占魁,派我们去珠河找赵尚志的队伍,把这封信交给赵尚志,可是我们真的没找到,太君,要是有一句假话,你现在就活劈了我!”
山田久次郎将战刀入鞘,一摆手,两边的宪兵上来将胡顺拉了出去。山田久次郎立即拿起电话,向佳木斯关东军司令竹下登夫大佐通报了情况,自己集合宪兵队,押着胡顺直奔小校场。
而此时,胡占魁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他放在南城门的探子回来报告说,胡顺一进城就被宪兵队给抓去了,胡占魁知道凶多吉少,立即下令一级戒备。
“大当家的,来了!”一个马弁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
“什么来了?”
“宪兵队!押着胡顺过来了,咋办?”
“打她娘的,咋办!”胡占魁拔出腰间的手枪,带人冲出了小校场,正赶上宪兵队的摩托车卡车冲了过来。
“抄家伙,打她娘的****的小日本儿!”胡占魁率先开枪,架在小校场哨塔上的几挺机枪同时开火,宪兵队的摩托车被打翻好几辆,卡车也被迫停下来,日本兵就地各自找掩体据枪还击,双方在小校场前的街口激烈交战。
“胡占魁,你听着,你的侄子在我们的手里,你地不要抵抗,立即投降,不然,就杀了你地侄子胡顺!”山田久次郎用扩音喇叭大声喊道。
“二大爷,开枪呀,打死这帮小日本儿,别管我!”胡顺挣脱了抓扯着他的两名宪兵,双手反剪着沿着大街向着胡占魁这边跑来。
“小日本儿,****你们八辈祖宗!有种朝爷的后背开枪!”胡顺大声叫骂着给自己壮胆儿。
“别跑,趴下!”胡占魁急得跳出来叫道。
可是,山田久次郎一把抓过身边的士兵的步枪,迅速据枪瞄准胡顺的后背射击。胡占魁眼看着胡顺的身体被步枪子弹射穿,山田久次郎连开两枪,第一枪子弹从胡顺的后背射入前胸穿出,胡顺踉踉跄跄并没有倒下,可是紧接着第二枪,子弹从胡顺的后脑射入,胡顺一个趔趄扑倒在马路当中。
胡占魁疯了,他抱着机枪,一路扫射,冲向了宪兵队的卡车……
胡占魁越战越勇,他抱着一挺机枪冲在大街上,宪兵队被打得连连后退,丢下一片尸体。山田久次郎下令田耀祖的警察治安大队包抄胡占魁的后路,田耀祖表面上答应,可是他却磨磨蹭蹭集合队伍,等到大街上的日本宪兵队完全溃败了,他才带队上街。
田耀祖的想法是,先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自己再渔翁得利!所以这个铁杆汉奸一上来就发狠,将胡占魁前后围住,死缠烂打,困住胡占魁,拖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
胡占魁打到现在,发觉不对劲了,他知道,再打下去,日本大部队上来,想走就走不掉了,他下令突围,警察治安队根本不是对手,保安队从南城猛冲突了出去。于梦蝶在街上乱跑,被流弹打中,她绝望地伸手想要抓住从身边掠过的马队,胡占魁看都没看她一眼,骑马冲出了县城。
刚一出南门,关东军的大部队就到了,咬着胡占魁的屁股打。胡占魁不敢恋战,一路往横头山方向逃窜,突然听到前面不远的饮马河畔也传来激烈的枪声。那里是野村开拓团,胡占魁听到枪声是从那边传来的,并且看到几辆卡车停在路边。胡占魁明白了,他大声喊道:“别管后面,往前冲,杀日本人!”
围攻野村开拓团的关东军讨伐队突然遭受到来自背后的袭击,一时间猝不及防,被打开个口子。孙铁蛋带众人乘机冲杀出来,跟胡占魁合兵一处。
看见来人竟然是富锦县的保安队国兵,孙铁蛋有些惊讶,满脸是血浑身烟熏火燎的胡占魁扑通跪在孙铁蛋的面前,抬头说道:“铁蛋兄弟!大哥错了,你就原谅大哥吧!让这些个兄弟入伙红枪会吧,他们跟我走这条道走错了,往后,大家一起打小日本儿!”
孙铁蛋拎着枪,长出一口气,他一把将胡占魁拉起来喊道:“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场!”
顺山好喊道:“大当家的,鬼子上来了!”
一排子弹射来,鼻涕泡孙长发一把将站在最前面的楚招弟推开,自己身中数弹,口吐鲜血!
“长发兄弟!”楚招弟将孙长发搂在怀里,孙铁蛋冲过来挡在前面,双枪齐发将对面冲过来的鬼子弹压了下去。
饮马河边,鼻涕泡孙长发嘴里吐着血沫子,比划着孙铁蛋跟楚招弟,双手竖起大拇指,相对着将竖起的大拇指向内弯曲,意思是要他们俩人永远相爱。孙长发头一歪,瞪着眼睛,死在了楚招弟的怀中……
楚招弟失声大哭!
“呀!”孙铁蛋大声叫着,抱起机枪发疯一样冲向扑上来的日军。
鲁大力顺山好等人拼命拉住孙铁蛋,楚招弟猛地跳起来,双枪齐发,一个个鬼子兵在她的枪口前中弹倒下……
更多的鬼子兵蜂拥而上,红枪会寡不敌众,且战且退,终于撤进了横头山老林子。日军讨伐队尾随追杀,红枪会和县保安队伤亡惨重。
日军大队人马紧跟着就追进来了,可是他们突然间发现,左右两道山梁上,出现了一支打着红旗的队伍,红旗上几个土黄的大字:东北抗日联合军!
枪声爆炸声顿时响成一片,关东军陷入了从天而降的抗联的包围之中。
其实赵尚志领导的抗联第三路军一直活动在下江地区,野村开拓团和富锦县城同时打响,抗联的情报人员立即将消息通知了横头山老营的赵尚志。
赵尚志清楚,无论是孙铁蛋的红枪会还是富锦县城反水的胡占魁保安队,最后都得进山。他立即召集部队向横头山田家村方向击中,抗联第三路军的主力部队一千多人全都在山口埋伏好了,各路侦察兵往来传递情报,证实胡占魁的保安队跟孙铁蛋的红枪会已经和兵一处,正往横头山方向撤退。而日军讨伐队两个中队、富锦县宪兵队、富锦县警察治安大队,合计日伪军七八百人追杀过来。
孙铁蛋和胡占魁跑着跑着忽听背后山口枪声大作,就知道有人跟日伪军接火了,两人一对眼,孙铁蛋说:“奶奶的,神兵天将,贵人相助啊!”
“一定是抗联的好汉!”胡占魁说道。
“那还看什么?弟兄们,都别跑了,杀回去,跟抗联的好汉一起杀鬼子!”孙铁蛋大声喊道。
横头山下一场恶战,最终以日伪军惨败溃逃而告终,抗联和红枪会还有富锦保安队的联军大获全胜。
在横头山山口的高岗上,面对着夕阳西下,赵尚志、孙铁蛋、胡占魁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