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依旧一片混乱,各式各样的叫声掺杂在一起,纵使公园里的花鸟市场最火爆的时候也不逞多让。
一只猴子在车上的拉环间吊来吊去,嘴上喊着:“我不想吊了,可是为什么身体忍不住就想在上面耍!唔唔……嗷嗷……”
一只鹦鹉在方向盘上一摇一摆兴奋的唱歌。
“歌唱我滴祖国......今天不用出车......”
几只不知品种的鸟叽叽喳喳从拉环中间穿来穿去,一只荷兰鼠躲在孕妇敬老专座下面瑟瑟发抖,一条蛇缠着握杆不断往上发出“嘶嘶”声响,其他发出声响的生物也来不及一一细看。因为一条白色的身影此刻正在不断地绕圈狂奔,不时从眼前掠过还能看到那张大嘴,舌头歪斜在外面口水都快甩到身上。自从刚才它想一舌头舔过来被一巴掌拍开后,就开始换这种方式表达它此刻的情绪。
“我觉得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味,我挺喜欢的,所以忍不住想表达出来。”那只蠢狗是这样说的。
然而那只灰色条纹的黑猫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蹲坐在那里,尾巴扬起来避免被那只蠢狗踩到,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因为此时它的内心也是一万个大写的懵逼。
它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只猫,它也知道它原本并不应该是一只猫,但是它却想不起来它原本应该是什么。
它知道现在正在一辆公交车中,但是它想不起来它为什么会在这辆公交车上。
眼前的许多生物他都能分辨出来,比如这只蠢狗就是一只萨摩耶,胖的像头小熊的萨摩耶,实际上它也能从蠢狗的身上闻出熟悉的气味,但是它想不起来关于这只狗的任何记忆。
对了,一切都是从那两道光开始不一样的,一道紫光,一道黄光,一先一后,同样的眩晕感,光芒散去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保留了一些常识性的记忆,但是在此之前的很多关键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
蠢狗似乎也跑累了,一副死样趴在那里大口出气,作为这个吨位的狗刚才那种速度的运动的确算的上拼狗命了。黑猫先前迈了一爪,狗头耳朵一支,听到动静迅速扭了过来,那笑容就差把“开心”两个大字糊在整个狗脸上了。
“我擦,你自己都变成这狗样了,还好意思笑的这么欢?”
“我没笑啊?”狗头微微偏了一下表示疑惑,虽然表情依旧是一脸欢喜。
也对,萨摩耶大嘴一张基本上都是这个德行,黑猫决定不再理它,它自己都不正常,眼前的生物都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所有生物都有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狂躁和亢奋,而它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克制想要上蹿下跳的冲动,用思考转移注意力,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才能变回原本应该的样子。
黑猫跳上座椅,把正在舔车窗的一只土狗扇到一边,打量着窗外,草坪,树林,灌木丛,穿插其中的石子路,远处的湖,听不出车外有什么声音,也可能是全被车内的声音盖过了。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猫眼开始细细的眯起来,这种感觉很舒服,舒服的让它忍不住想要把身体蜷成一团睡上一觉,那张狗脸又突然贴了上来,看着窗外,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它又兴奋了。
“我擦,你又怎么了?”
“不知道,看到外边那大草坪我就特别想在上面撒脚丫子跑。”
黑猫叹了口气,看来这只蠢狗会习惯性产生一些无视自己身体因素的念头,它也懒得搭理,它需要琢磨接下来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辆公交上,更重要的是,它饿了。
突然,黑猫耳朵动了动,扫视了一下周围,依旧是一副动物游乐园的模样。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
“啥?你指的是什么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拍车子,很急促,我脚下也能感觉到那种很微弱的动静。”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觉。”
一猫一狗陷入了安静,努力从吵杂中寻找动静的源头,最后齐齐盯向同一个方向,公交车的后排,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跨过一只王八,躲过一只狂奔的兔子,挤开了沿途的飞禽走兽,走到最后一排,一条锦鲤正在最不起眼的边角努力的蹦跶,在喧闹的车里更像是在无声的抽搐。
“这车上竟然还有条鱼?!”蠢狗的惊讶并没有收到回应,它看向黑猫,此时的它呼吸明显变得微微急促了些,猫眼像是能闪出光一般,鼻子抽了抽,身体放低一步一步小心探了过去。
“喂喂喂!你不会是想要吃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