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风在沉思,石永川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大表哥,你怎么对这件事问得这么细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望着石永川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王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着他:“方文清被谋杀了!”
“啊?”石永川不由得惊叫出声来。显然他在防空部队里,什么都没有听说。
王风肯定地点了点头。
石永川一阵沉默,续而才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就是星期日早上!”
“那天好大的雾呀!”石永川马上想了起来。
“是!”王风点着头,又问着他:“那天晚上,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石永川摇了摇头,如实地回答着:“因为李参谋要急着回去,他怕团长担心,所以我们在不到十点的时候就散了,我们走的时候,我看到方文清和那个人还在说着什么。”
“哦?”王风连忙问道:“他们之间没有再争吵吗?”
“没有!”石永川道:“那个男的好像有些醉了,我听到方文清说他喝多了,还让他不要喝了!”
王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们散了之后,就直接回营了吗?”
石永川又摇了摇头,道:“我也怕会不安全,所以和司机小胡一起送李参谋回团部了!”
“那么吕青呢?他没有跟你们一起去送李参谋吗?”
“没有!”石永川告诉着王风:“他说他自己回去,反正离着又不远,还要我们晚上多加当心呢!”
“那你看着他回营了吗?”
石永川道:“我们开车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营,具体他什么时候回去的,我就不知道了!”他说着,又有些奇怪地问着:“大表哥,你为什么对吕营长问得这么细?难道你怀疑他有问题?”
王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又问道:“对了,你们出来的时候,外面还有民夫吗?”
石永川摇着头,笑道:“那么晚了,早就没有人了,连拉黄包车的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重庆卫戍每天晚上都有警卫部队在巡逻的,而且对灯火还要进行管制,晚上十点后基本就戒严了,我们那天晚上在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两处检查的呢!”
王风点着头,石永川说得倒是不错,的确没有人会以身犯险,象刘金彪猜测的那样,在大晚上的找个民夫来背喝多酒的段明宇,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只是,如果民夫都找不到,那么那个第三个人之说的确是有些令人感到意外,他又想到了什么,问着石永川:“永川,那天晚上你回到你的营地是几点了?”
石永川道:“快到十二点了!”
“你知道你的营长什么时候回去的吗?”
石永川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跟他又不是住在一起!”
“那么,你们那里当晚值勤的卫兵应该知道的吧?”王风又问着。
石永川点了点头,再一次狐疑地问着王风:“大表哥,你难道真得怀疑我们营长有问题?”
王风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如实地告诉着他:“对于我来说,在没有得到证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他说着,不由得又提起了防空部队里的那个汉奸案:“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你们防空部队里会出汉奸,那个姓秦的营长平日里的表现可圈可点,谁又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去呢?”
听到王风的话,石永川不由得肃然了起来,仿佛明白了什么。
王风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话和这位表妹夫把话说透地好,当下对着他道:“永川,我是因为把你当成了自已人,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这世上向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我实话跟你说吧,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在调查方文清,因为我们怀疑他是汉奸,上一次的璧山空战致使我们空军几乎全军覆没,就是有人截断了机场的电话,使得临时更改的命令不能及时传达给作战机群,从而倒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接着又道:“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就是一个特务破坏,但是我们却不能不查!”
听到王风说了这么许多,石永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微微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怀疑讲了出来:“大表哥,其实我早就有一种预感,觉得我们防空部队里的内歼并没有真正得揪出来!”
“哦?”对于石永川的这个话,马上让王风来了兴趣,追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石永川道:“自从我们部队里的那个卖国的汉奸被枪毙之后,我们防空部队也作了必要地调整,专门从瑞典和苏联新买了几门可以打得更高的高射炮,但是直到现在,已然几个月过去了,敌人对重庆的轰炸并没有一丝得减少,相反,更加变本加厉,可是说来惭愧,我们防空部队还是没有打下一架敌机来,就算是我们高炮团技术差,能力差,但是这么多次,总也应该有过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吧?可是我们尽然一次也没有碰到过!那些鬼子的飞机就好像知道我们的所有面防点,故意躲开我们的高炮阵地,绕着飞过去;期间我们也曾变更过几回阵地,但是还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就觉得有些蹊跷,难不成那个被抢毙的营长不过是一个替死鬼?或者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隐藏在我们防空部队里呢!”
听完了石永川的叙述,王风也不由得肃然起来,毕竟当初抓捕那个所谓的“独臂大盗”是他亲自布置的,如果真得如同石永川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当初所抓到的独臂大盗也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真正隐藏在后面的独臂大盗还没有抓到。当初他在破获了那桩案子之后,就有一种非常担心的感觉,他一直认为敌人不会就是那么一个,而他们所破获的也只是这些隐藏敌人的冰山一角,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得混身发起了冷来。
“永川,你觉得你们防空部队里,谁最可疑?”这个时候,王风不由得试问着。
石永川却是尴尬地一笑,道:“大表哥,我在防空部队里职务低微,怎么好乱说?再说,我也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少尉,上面的长官怎么布置、怎么想的,而且布置得对不对?想的对不对?我又无法判断。还有,这种事情也不是可以乱说的,你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王风笑了一下,石永川还是比较狡猾的,比起自己的弟弟王进来,真得是成熟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他的思绪还是要回到方文清的这桩案子上来,于是对着石永川道:“永川,你帮我一个忙,行不?”
“什么忙?”王风问道。
“你帮我去查一查看,那天晚上你的营长是什么时候回到的营地?”
听到王风让他问的是这们问题,他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大表哥,以你的身份,去我们那里找谁都可以调查出来的,但是我们营长也会怕你三分的,你为什么自己不去问问那夜当值的卫兵呢?非要我去问?”
王风道:“你去问当然方便,如果我去问了,你那个营长没有问题还好,要是有问题的话,肯定会被打草惊蛇的!”
石永川想了想,觉得王风说得不错,只得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还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防空警报的声音,丑娃儿从楼下跑了上来,看到他们两个,急忙叫着:“小少爷,你们快走吧,去防空洞避避,东水门上都挂了两个红灯笼了!”
王风和石永川都知道,为了预防敌机的空袭,重庆的警报站会在整个城市的许多地势较高的地段,或者高楼上的柱子上挂上巨大的红纸灯,那红纸灯有近两米大小;当挂上第一个红灯笼的时候,是预袭信号;如果敌机往重庆飞来的时候,就会在第一个红灯笼下再挂上第二红灯笼,那意思就是说敌机将要临空了,并且会拉响警报器;当敌机飞到了重庆的上空之时,第三个红灯笼就会挂上去,这也就是空袭信号,当时紧急警报拉响起来,那种声音是稳定的长音后响起的起伏低鸣,让人一听便毛骨悚然,人们必须要呆在防空洞里。如果警报解除了,那么红灯笼会被摘下来,而换上绿灯笼。
重庆防空司令部的警报是相当准确的,虽然没有先进的雷达、测声器等仪器和防卫武器,但是中国陆军却建有着一个覆盖着半个国土面积以上的预警网络,他们在日寇占领地区驻扎着进行伪装了的通讯兵,尤其是那些日本人所使用的军用飞机场的周围,只要是看到日本人的飞机起飞,就会马上通过电报或者电话向重庆报告,没有一架敌人的轰炸机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而在国统区里,也有许多防空哨所,每个哨所都有三个人,进行每个人八小时的轮班站岗,任务就是站在那里紧盯着天空,一旦发现敌机出现便向防空情报中心进行汇报,而汇报的内容包括具体的位置、敌机的数量、型号以及飞行的航线等信息。当这些情报汇总到防空司令部的中央指挥室里的时候,中央指挥室就能够得出准确的结论,并将预防警报发送出去。这种预警系统虽然所用的人员众多,有几千名极具安全意识的士兵们所组成,但是其准确率却是相当高的,自从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来,当每次敌人的飞机来袭时,还从来没有过警报未拉响的情况。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警报已经拉响了,这说明敌人的空袭很可能马上就要来临,王风当先地站起了身来,对着石永川道。
石永川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两个人一前一后迅速地下了楼,此时刚才还高朋满座的大厅里,已然空空荡荡,那些食客们早就已经纷纷四散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