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王风离开了重庆,这让王进有些失落,毕竟有大哥在重庆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一个依靠,哪怕是真得惹出了什么事来,还有大哥会替他出头,帮扶他一把;尽管他也一直扮演着乖孩子的角色,但是此时,却令他有如倚在身边的一棵大树倒了下去一样的感觉。
航空队的训练是枯燥而无味的,每天几乎都是在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早上六点之前就要起床,然后所有的队员在中队长、大队长的带领之下去出操;七点钟吃饭,吃饭只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吃完饭之后会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的时间,而这半个小时又多被大家用来整理内务了。八点钟的时候,训练会按时开始。大队长何立民,或者是副大队长高飞,会带着大家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展开学习。学习的内容最多的是关于思想政治工作的,就好像是军校里的那些东西一样;当然,有的时候,航空队也会请来一些专家或者长官,来为队员们训话、传授专业知识。在航空队里,有一位苏联专家,他的教学内容就是如何驾机打仗的,虽然在他讲的时候,会有翻译为大家作译解,但是因为有着活生生的案例,这个苏联专家的课,还是很吸引人的。两个小时的学习之后,一般情况之下,大家会到训练场进行飞行训练,当然,也是由于飞机比较少,飞行员相对来说稍有富余,所以对这种训练也是大家轮流着进行的。而没有轮上的人,会进行体能训练。这些训练一训就是五六个小时,一进持续到下午的五点钟,便是连中午的饭也是在训练场上进行的。
相对于这些空军飞行员们来说,他们的待遇在国军里,还是非常不错的,不管饭菜做得可不可口,最其马他们有一日三餐,而对于许多的国军陆军部队的士兵们来说,每天也就是吃两顿饭,而且还有一顿吃得是粥,甚至于两顿都是稀饭。正是因为中国士兵连饭都吃不饱的原因,所以真得到得了战场之上,和那些能一天吃三餐干饭的日本鬼子比起来,失败也就是相当然的事情了。
晚饭一般是在傍晚六点钟开饭,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各中队要集合所有的队员,进行一个小时的训练总结。晚上八点钟之后,队员们才会有一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九点钟必须要熄灯睡觉。
这就是一个飞行员一天下来的生活,整个一天,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
当然,如果有任务,那么这种墨守成规的作息时间就会被打破,比如鬼子来空袭的时候,所有的飞机必须掩藏起来,而飞行员也会驾着飞机分头飞往其他的机场,直到警报解除。
自从从高飞那里得知,航委会决定对来犯的敌机展开一次真正的反击之时,王进的心就不由得活跃了起来,其他他也知道,与他同样活跃的人还有不少,翁觉民也算是其中之一的。但是,大家都在盼望中等了一天又一天,虽然敌机还是时不时的出没,还是时不时地对重庆又或者是成都进行着轰炸,可是航委会那帮长官们,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依然下令让所有的飞行员开着各式各样的飞机在敌机到来这前,先行逃走,这让王进和翁觉民都失望透顶了。
王进和翁觉民又找到了高飞,向他打听着什么时候才能够跟鬼子大打一场。看着面前两个热血方刚的青年,高飞也只能发出了一声长叹来,他只得十分无奈地对着两个人道:“其实,我比你们更为心急,不仅是我,何大队长也是如此,他跟我说这一次的战斗,他一定要亲自驾机上天,他要给他的妻子和女儿报仇,所以他也一直在向司令部方面询问情况!”
“司令部方面怎么说的?”翁觉民问道。
高飞道:“司令部方面说,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还是不宜出战!这也是周司令和毛司令的意思。因为我们的战机还是与敌人的新式战机相比,性能上差了很多,就算是这么出战,也只是去送死,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仗还打着有什么意义呢?”
听着高飞和话,翁觉民和王进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王进不由得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躲吗?丑媳妇总是要去见公婆的,就算是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呀!”
高飞看着他,只得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还是怀着一种期望地道:“敌人的零式驱逐机虽然在性能上很优秀,但是我想他们总会有懈怠的时候,只要是敌人的零式战机没有护航,我们就一定可以把他们的轰炸机打下来!”
对于这种回答,令王进和翁觉民有些无言以对,如果他们的战斗机连敌人的轰炸机都打不下来的话,那么,跟一堆废铁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是一个人也可以想得出来,敌人当初没有派战斗机为他们的轰炸机护航,那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机的航程不够远;而如今,在他们的战斗机已经达到了这个航程要求的情况之下,再不出动为他们的轰炸机护航,那无疑是在自己送死,就算是傻子,只怕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们等待这样的机会,只怕比守株待兔里那个愚蠢的农夫等待自己撞树的兔子,机会还要少。
在这段期间里,白市驿的空军基地中,倒是有一件令航空队队员们非常兴奋的事情来,那就是地勤部门,从学校里招到了十名高中毕业的女生来充当接线员。这十名女生已经经过了三个月的培训,穿着通讯兵的军装,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操场边走过去的时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个基地里男人太多了,所以出现一个女人都会引来大家的侧目,更何况一下了出现了十名,还是十分年青漂亮的女兵呢?
所以,大家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往通讯处跑,借着要去打电话的幌子,实际上就是为了一睹那些漂亮女兵们的风采。
航空队里,很多的队员都去通讯处看过了,但是王进和翁觉民却没有去,对于正处于热恋之中的翁觉民来说,此时在他的眼里,除了裴芙蓉之外,别的女孩子都已经不入他的眼了;而对于王进来讲,毕竟是航空队里最小的小师弟,对于女孩子有着一种特别的羞怯,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钱琪在对他纠缠不休了,生怕再惹上别的女孩子的麻烦。
晚上熄灯之后,王进和翁觉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是不久,王进便被有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他听了听,那分明是与他们同室的另一张上下铺上的杨英华和汪纪泉在小声得说话,他本来不想听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可是静谧的夜里,哪怕是很低微的声音,都可以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泉哥,那个青青长得真得好漂亮,我真得很喜欢他!”这是杨英华的声音,他比汪纪泉只小半岁,所以一直这么叫着汪纪泉。只是王进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青青又是谁?看这个意思,杨英华是对这个叫作青青的姑娘,动了相思之情,也就难怪这么晚了,他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是睡在汪纪泉的上铺,也就难怪会影响得汪纪泉也被吵醒。想一想,当初翁觉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在他的上铺来回翻腾,只翻几下,就可以将他晃醒。
“青青?是哪一个呀?”汪纪泉显然也被杨英华的话调起了兴趣,连忙问着。
“就是那十个女兵里,最好看的那一个!”杨英华答着。
王进蓦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两个在谈论的正是通讯处新来的那些女兵。他知道,这几天,队里的队友们谈论最多的,也是这些象盛开的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兵。
“我觉得那些女兵长得都很好看呀?”汪纪泉迷迷糊糊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闭着眼睛。
“就是那个大眼睛、一笑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的那个姑娘!”杨英华低声得向汪纪泉道:“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带着一种柔美感,据说她是上海人!”
“哦,你说的是她呀!”汪纪泉这才仿佛是刚刚想到了一样,道:“嗯,那个姑娘长得是十分得好看,的确是那十个女兵里最漂亮的一个!”他说着,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杨英华道:“华子,你要是真得看上了她,那就早些动手,呵呵,我知道二十二中队里,已经有人向她献殷勤了,而且还约了她这个周末的时候去吃饭呢!”
听到这个消息,令杨英华有些紧张,连忙问道:“你说的是谁呀?”
“李子明!”汪纪泉报出了一个人的人名来。
王进也认识这个李子明,这个人是二十二中队里有名的楞头青,也是以不怕死而著称的。当初璧山空战的时候,他的飞机在被击中的情况下,竟然学着陈怀民的样子,准备架机去冲撞迎面而来的敌机,但是那架敌机速度太快,并且轻易地就躲过了他的飞机,他架着飞机一头栽到了缙云山的密林中,只是他的命比高飞还要大,飞机落到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之上,他竟然没有受伤。
“他?”听到汪纪泉的想告,杨英华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来,十分自信地道:“我是中尉,他只是一个少尉,怎么能和我来比呢?”
汪纪泉轻笑了一声,道:“你就算是中校又能怎么样?你连向人家表白都不敢,还好意思去跟人家争?”
这一句话,令杨英华马上象是子弹卡壳了一样,卡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而随着汪纪泉终于发出了均匀的鼻鼾之声,王进知道汪纪泉是睡着了,但是他还可以听到杨英华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地折腾着,只是此时,他也困得不行,渐渐地也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