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风真得与李梦茹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原本想着的那些要说的话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怔怔地看着李梦茹发着呆。而李梦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她的目光与王风的目光相接,她分明看到了王风的眼睛里布满的血丝,那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定然是有着无限的心事。她也很想走上前去,恨不能扑到王风的怀里,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么多年来在恶劣的环境下工作,已经让她养成了十分警惕的习惯,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身后,魏老大正在用一双怀疑的目光盯视着他们。
“你好!”王风也看到了还没有离去的魏老大,他生怕李梦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哪怕是过来打他的耳光,都会令他无法解释。所以,他连忙当先地迎上来,自顾自地说着:“真得对不起,我们没有看好小楚,让他受到了伤害!”
直到这个时候,李梦茹才冷静了下来,面前的王风虽然是她的爱人,但是此时,却还是要装作陌生人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咫尺天涯吧!“小楚的伤怎么样了?”如今,她最为关切的自然还是这个问题。
王风指了指后面的手术室,道:“还在里面,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梦茹又不由得瘫软了起来,如果不是钱琪一直扶着她的身体,她一定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王风也明显得到了李梦茹的身体下坠,他连忙向前一步,和钱琪一起扶住了她,同时道:“到边上坐一下吧!”
李梦茹点了点头,在王风和钱琪的搀扶之下,坐到了边上的一张长椅上,眼睛里已然满是泪水。
“李大姐,你不要担心!”钱琪连忙安慰着道:“小楚应该不会有事的,如果他真得不能救了,医生早就会放弃,不会等到现在!”她说着,也看了看挂在候医室门头之上的一块大表,道:“如今也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李梦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用一双企盼一样的眼神看着王风。钱琪不由得有些感慨,一个女人哪怕是从外表来看,多么得坚强,但是在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也会显得如此得可怜和无助。
王风不敢正视李梦茹的眼睛,他把目光从李梦茹的脸上移开,透过她的肩膀,看到了还站在门口处望着里面的魏老大,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走了几步,来到了魏老大的面前,对着他道:“老大,你怎么还不回去呀?已经很晚了呀!”
魏老大就象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得看着王风,若有所思一般,见到王风走过来问自己,他把目光从李梦茹的身上收回来,却是问着王风:“大风,你跟梦茹女士好像并不是刚刚才认识的呀?”
王风愣了一下,他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不快来,皱着眉头问着魏老大:“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魏老大笑了一下,道:“记得上一次我们是在嘉陵江的小火轮上,那一次你击毙了刘杰,也吓坏了梦茹女士,呵呵,那一次好像是你们两个人的头一次见面?”
王风的眉头依然紧锁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魏老大又接着道:“今天你跟梦茹女士怎么都应该算是熟人了,所以你应该好好的安慰安慰一下她,毕竟是她的儿子遭遇了不测,你说是吧?”
王风愣了愣,虽然觉得魏老大的话的确没有说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这番话仿佛是话中有话一样。当下,他点了一下头,对着魏老大道:“老魏,这天也真得太晚了,今天你也没有少出力,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嗯!”魏老大也点着头,却又回身走到了李梦茹的面前,道:“梦茹女士,你也不要这么悲伤了,你应该看开一点,等一会儿手术做完了,你的儿子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李梦茹抬起头来,看了魏老大一眼,也只是点了点头。
魏老大又道:“今天晚上有王风在这里帮你照看着,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守在这里了,改天我再来看望吧!”
“谢谢!”李梦茹明知道这只是一些客套话,她也只得有礼貌地回应着:“魏先生有事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去吧!”
魏老大这才转身离开,一直到他从门口失去了影踪,王风却觉得魏老大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从他临走时对自己和李梦茹投过来的那种意味深长的一瞥,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他其实对自己和李梦茹之间产生了怀疑,而再联想起长得如此酷似弟弟王进模样的小楚,以及他与小楚血液相通的情况,以魏老大的聪明,很难说不让他联想到什么。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王风还是一脸得平静,他转过头,正看到李梦茹坐在那里,两只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视着自己,不仅有哀怨,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和痛苦。王风就这么不由自主地与李梦茹对视着,如果不是碍于在这个地方,还有王进、翁觉民等人在场,他们一定会向对方互相倾诉各自的衷肠,但是在此时此刻,也只能静默无声,虽然两个人面对着面,可是再不是原来那般青春年少,少了许多的纯情,而多了许多的挂虑。
终于小楚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李梦茹和王风都是象被牵着魂一样,抢着奔过去察看情况,而此时的小楚依然双目紧闭着,还处于昏睡之中。王进和钱琪连忙去向陆医生询问情况,陆医生告诉着他们,这个手术做得成不成功,还要看接下来的几天里护理的情况,不过他也同时告诉着大家,以他的经验来看,小楚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只要好好调养,会很快地好起来。
听到了医生的这个话,也终于令大家放下了一颗心来,看着大哥和李梦茹将小楚推进了病房里,王进这才想到身边的钱琪,这个一心希望自己娶她的女人,也是为了自己而宁愿陪他一个晚上,他看了看表,此时已然到了晚上十一点钟了。
“钱琪,你还是先回去吧!”王进对着钱琪道:“今天真得太晚了,也幸亏了你,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钱琪深情地望着王进,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他伸出手来拉住了王进的手,充满了感激之情,对着他道:“其实阿进,要感谢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冒死相救,我想我可能已经掉到了嘉陵江里去了!”
“别说这些了,还是快点儿回家睡觉吧!”王进催促着,同时也道:“你也别让老高在外面等得太久了!”
钱琪点了点头,松开了王进的手,在离去之前,她又象是想到了什么,问着:“阿进,你明天还去看电影吗?”
王进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我明天注定要在这个医院里看护一天的,哪也不会去!”
钱琪明白过来,她也只能叹了一声,道:“是呀,你这个干爹既然要当,那就只好当出个样子来。明天我也会过来的!”
王进摇了摇头,道:“你还要上班,明天就算了!”
“我一定会来的!”钱琪斩钉截铁地道:“你好不容易有两天休假,谁又会想到这个假期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王进皱了一下眉头,他当然明白钱琪要到医院来的目的,就是想要跟自己待在一起,虽然这令他有些难堪,却也不便直接回绝。
钱琪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王进走了出去,她家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她,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她的家庭也是不允许她在外面过夜的。
这一晚上,李梦茹亲自陪护在儿子小楚的病床边,本来王风也想要留下来,但是却被李梦茹拒绝了,她认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自己的儿子当然还是要由自己来照顾。最主要的却是,无论是王风和王进兄弟也好,还是翁觉民和裴芙蓉也好,在名义上来讲最多也只能算是小楚的朋友,并非是真正的亲人,如果他们过多得来照顾,定然会给别人留下一个特别的映象。虽然这对于王进来说,并不在乎,但是对于王风和李梦茹这两个人来说,却是十分得在乎。
当天夜里,王风带着王进和裴芙蓉就在陆军医院外面的一个旅社里住了下来,三个人挤到了一个屋子里,也就是将就着睡上一觉,而翁觉民却开着车回到了他父母的家中,他的家在两路口,离着陆军医院并不远。本来,翁觉民邀请王风三个人一起到他家里去住的,但是被王风一口回绝了,毕竟太晚了,这么晚去打扰翁部长一家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风和王进、裴芙蓉便来到了医院,并且给李梦茹带了些油条作为早点。裴芙蓉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位表哥,虽然没有问过一句话,但是对于大表哥和二表哥对小楚如此得关切,也令她感觉到了什么,她不敢去直接问大表哥王风,却是悄悄地问了问小表哥王进,小楚跟他们那么象,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呢?王进并没有跟她说实话,只是警告着她不要乱说,裴芙蓉吐了吐舌头,便不再多嘴。
小楚已然醒了过来,而且能够认出王风和王进,对于王进的到来尤其得感到高兴,只是此时他就算是想要笑也笑不出来了,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水,王进知道他一定是因为痛疼跟母亲哭过了几回。
“小楚,你是不是哭了?”王进问着他。
小楚显出有些惊讶的样子,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
王进笑了一下,道:“我就是知道!”同时又告诉着他:“小楚呀,你是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就必须要坚强,这点伤不应该算什么,只要你听医生的话,就会很快地好起来!”
小楚点了点头,虽然小小的年纪,却也听懂了王进的话意,十分肯定地道:“叔叔,我以后再不哭了!”
王进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额头。
站在王进身边的王风不由得抬起头来,正与病床对面的李梦茹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不由得同时露出了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