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智山堂的时候,周其善已然知道王风此来的目的,所以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周其善开门见山地对着王风道:“王处长,昨天晚上我就已经让人在嘉陵江上对所有的船只进行了排查,你放心,只要是进入到我们重庆来的船,一个也跑不了的!”
王风点着头,对于袍哥会的势力是不容置疑的,那些船夫、脚夫、开店的、跑货的等等几乎所有的三教九流都以加入袍哥会为荣,毕竟在四川这个地方,对于弱小的个体来说,要想能够在社会上混下来,借住于帮派的保护已然成了必不可少的选择。
“青爷,现在查得有什么结果吗?”小江问道。
周其善摇了一下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了!”
王风相信周其善的话,智山堂是袍哥会在重庆最大的山堂,它下面的人员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如果周其善真得要求其下的各处分会帮着查探消息,以他们如此多的人众,只要是存在过的,就应该一定可以查得到。
小江看了王风一眼,这才对着周其善道:“青爷,我们的人也连夜进行了一次调查,发现刘金彪有一个结拜的兄弟叫作黄二的人,就是一个船老大,我想,这个黄二应该就是那个绑架王处长表妹的人!”
“黄二?”周其善在琢磨着这个名字,仿佛是曾经听说过一样。
“怎么?青爷也知道这个人?”王风察颜观色地看出了什么来,问着。
周其善没有马上答话,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王风道:“这个名字我的确是听说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原来也是我们智山堂的袍哥,曾经和堂子里的其他袍哥因为码头的事闹过麻烦,还是我给他们作得调解。”
“哦?”听到周其善如此一说,王风就好像是终于在阴郁的天空中找到了一丝阳光,眼前都为之一亮,连忙问道:“那么你现在就能带我们去找到他吗?”
周其善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好办,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先去问一下那个黄二在什么地方落脚!”
“好!有劳了!”王风客气地应着。
周其善转身出了客房,石永川还有些怀疑地问道:“大表哥,他去就能问来吗?”
王风点了一下头,没有答话。小江笑道:“他们可是重庆通呀,这重庆城里里外外,哪里出了什么事?要找什么人?他们都可以帮你打听到!呵呵,虽然说我们是吃皇粮的情报人员,跟他们相比,也是差了许多!”
听到小江这么一说,石永川就算是不相信,也只能死马当成好马医了,更何况他身处在四川,如何也是听说过袍哥会这个组织的。
周其善去了没有多久,便转了回来,一进到客房里便对着王风道:“已经问出来了,黄二是大石坝那边的人,经常在江北盘溪河一带落脚,他的船只要是没有活计的时候,就会停在那里!”
“在江北?”石永川愣了一下,那个地方他并不熟悉。
王风当即站了起来,对着周其善抱了抱拳,十分感谢地道:“多谢青爷了,今天我们肯定是没有时间了,改日我一定作东好好答谢青爷!”
周其善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王处长客气了,上一次的事我还没有请你呢?呵呵,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坐一坐!我也知道你是贵人事多,没有多少时间,还是看你有功夫吧!”
听到周其善这么一说,王风却有些感慨,连连点着头,又道了声谢,这才告辞而去。
重庆城是建在嘉陵江与长江交汇的渝中半岛上,半岛的北、东和南面都临着水,其中长江由南向北,绕着重庆城转了一圈而过,所以重庆城的东面和南面临着长江,只有北面临着嘉陵江。在重庆城,通常所说的南岸,指的就是渝中半岛之南长江的对岸,而江北,自然指的就是嘉陵江对岸的地区了。
江北地区面积很大,大部分是农村与山区,其中与朝天门对面的北岸是江北嘴,两地之间有渡轮通行;相对来说,重庆与江北之间的交通没有与南岸之间的交通轮渡多,这是因为重庆成为陪都以后,尤其是抗战爆发以来,许多的达官贵人为了躲避日本人飞机的轰炸,都住到了长江以南的地区,那里山高林密,环境又好,自然是他们的首先选择。
盘溪河,又名盘龙溪,是嘉陵江北岸的一条小支流,就位于沙坪坝的对岸,离着磁器口并不远。
一个小时之后,王风和小江、石永川已经来到了江北的石马河,在这里租了一艘船沿着盘溪河逆流而上,这艘船的船老大姓陈,所以王风叫他作陈老大。陈老大倒是这一片水域里的熟家,经常往返于磁器口与重庆之间,以替人运输货物谋生,他也认得那个叫作黄二的家伙,根本陈老大的说法,这个黄二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喜欢耍混,而且无理还要狡三分,没有几人人愿意跟他搭伙。
盘溪河是一条小河,因为水清无浪,河的两边又都是稻田和树木,因为远离了城市和繁忙水道的喧嚣,所以那些常在长江和嘉陵江上跑船的船老大们,在闲着的时候,都喜欢把船停到这条河里来,靠岸休息。
船行了有半个小时左右,来到了一处拐弯的地方,远远可以看到前面河边是一个很大的村庄,陈老大告诉着王风他们,那个村子就是大石坝村,黄二就是那个村里的人。
正说之时,陈老大的眼尖,马上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河岸边的一棵大柳树下,泊着一条乌篷船,他指着那条船对着王风道:“看啊,那条船就是黄二的!”
听到陈老大的话,石永川马上便紧张了起来,他的手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因为没有穿军装,穿得是一声短衣夹袄,他把自己的枪掖到了怀里。
王风却是表情平静,让陈老大将船靠了过去,也停到了岸边。当两条船拢在一起的时候,王风一个箭步当先得跳上了黄二的那条船,冲进了乌篷之中。小江紧随其后,也跳了过来,倒是石永川在这个时候显得有笨手笨脚,跳过来的时候,随着船的晃动,险些摔到河里去了。
但是,令王风感到有些意外,船上并没有一个人,他走出来望了望村子里,陈老大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王风道:“老板呀,现在是吃饭的时候,黄二肯定去村里吃饭了,你可以在这里等会儿他!”
王风点了点头,却没有放陈老大走,因为他们三个人里没有一个人认识黄二,所以王风要求陈老大留下来,同时也答应再多给他一些钱。既然有生意作,这个陈老大自然也愉快地答应了。
果然,不久之后,村子口处走过来了一穿着黑衣黑袄的壮汉,他一边走吧,一边哼着川剧的高调,坐在乌篷之中,陈老大指着向这边走过来的这个人告诉着王风:“他就是黄二!”
终于是见到了正主儿,王风点了点头,与小江对视了一眼,示意着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守株待兔地等着黄二靠近。
不一会儿,黄二从岸上上了船,当他挑开乌篷的帘子,看到里面竟然坐着那么多人的时候,当下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就要逃跑,王风与小江几乎是同时蹿出,王风的一把已然抓住了他的后背的衣服,黄二还想要挣扎着,却被跟上来的小江一脚便放倒在了船上,王风扭动着他的胳膊,已然将他压在了下面。
看着这两个人麻麻利利得便制服了黄二,陈老大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来,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原来是稽查处的。
“为什么抓我?”虽然被按倒在地,黄二还是十分不服气地问着。
小江已经取过了手铐,将黄二的两只手从手面铐了起来,王风将他拉到了岸上,两个人都在喘着气,这才对着他道:“为什么抓你?你自己应该非常清楚!”
“人质呢?”倒是石永川迫不及待,跳上岸来,当先得问着。
黄二没有答话,坐到了柳树之下,却是一言不发。
石永川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是一脚踢到了黄二的身上,要不是小江拉得及时,他一定会将之踢倒在地。
“永川,这里你不要乱来!”王风警告着这个有些失去理智的小子。
石永川气呼呼地被小江拉到了一边,只能干看着王风审问这个黄二。
“黄二!”王风叫着他的名字。
黄二抬头看了王风一眼,又将头低了下来。
“刘金彪死了!”王风直截了当地告诉着他。
黄二愣了一下,再一次抬起头来看着王风,眼里却是充满了一种愤怒的光。
王风皱了皱眉头,他可以看出来黄二与刘金彪果然有着一种深厚的友情,当下,他沉思了会儿,这才问着他:“你想知道刘金彪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你杀的吗?”黄二却是理所当然地反问着,也许他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关于王风的故事,知道面前的这位刘金彪原来的上司,是一个有名的快枪手。
“不是我!”王风摇着头,如实地告诉着他:“杀他的人是他那个组织里的人,也许是为了要灭口!呵呵,在没有救回我表妹之前,我怎么可能会杀他呢?”
听到王风的解释,黄二看着王风的目光缓和了许多,但是随即又将头低了下去。
“他也许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一个日本人!”王风对着黄二道。
黄二再一次抬起头来,不相信地看着王风,怒道:“你骗人!”
听到黄二反驳了,王风知道这个人还是有药可救的,当下肯定地点着头,对着他道:“你一定是被他骗了,你知道他绑架我表妹是为了什么吗?”
黄二想了一下,道:“他说你害他,所以他要报复你!”
王风苦笑了一声,道:“我害他?呵呵,我是抓日本特务的人,如果他心里没有鬼,又自么会怕我呢?我告诉你,他绑架我表妹的目的,是想要用我抓获的一个日本女杀手来换我表妹,因为那个日本女杀手是他的妹妹,他们都是日本黑龙会的成员!”
黄二不由得呆了,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看着王风的眼神,分明还是在怀疑着。
“这是我们重庆稽查处的王处长!他的话难道你还不信吗?”倒是小江很会琢磨人心,对着黄二开导着一样的道。
黄二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一下头,对着王风道:“那个女的被关在我家的地洞里,我老婆看着呢!我没有对她动过一根毫毛,当初刘金彪把她交给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今她还是什么样子!”
王风与小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心头沉得的石头同时落了下来。
石永川已然急不可奈了,吼着:“快带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