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宇再一次找到了王风,自然又是问他的那个书包的事情,这几日一堆琐事缠身,让王风都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当看到段明宇过来的时候,这才想起了那个书包,不由得有些报歉。
王风把书包还给了段明宇,当看到这个书包的时候,段明宇的激动就好像是丢失了的孩子又重新找到了一样,他的书包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着,真得就是在看着自己的珍宝。
“书包有些脏了!”王风告诉着他,道:“我本来是想让芙蓉给你洗一洗,然后再让她送给你的!”
“呵呵,只要是没丢,我就心满意足了!”段明宇却是无所谓地说着:“呵呵,要是这个书包丢了,我不知道到时候我去地下的时候,应该怎么去跟我的同胞兄弟说!”
听着段明宇的话,分明就是一种对战死同袍兄弟的一种怀念与不舍,王风可以看得出来,段明宇是一个情感厚实,而且有情有义的人。
“看看书包里面吧!”王风告诉着他。
段明宇打开了书包,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王风看着他翻看书包里面的书,细心地观察着他脸上变化,他见到段明宇拿出了那本《医学生理学》的书,看了看,又放回到了书包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是不是少了一本书?”王风有意地提醒着他。
“是!”段明宇点着头,把他的书包扣上,又抬起头来,道:“少了一本《英华词典》。”他说着,又道:“不过,书包能够找到,我就心满意足了,回头我再去买一本《英华词典》就好了!”
听到段明宇的话,让王风愣了一下,他不免有些失望,他以为段明宇应该对那本袖珍版的《英华词典》十分在意的。当下,他问道:“你不是说你老婆只想要那本袖珍版的吗?呵呵,据我所知,《英华词典》只在十年前出过一版袖珍版,以后出的都是比较大的!”
“我知道!”段明宇道:“我买到的那本袖珍版《英华词典》,也是托朋友在香港的旧书店里找到的,呵呵,如今自然不好写信去麻烦他,就在重庆的书店里随便买本算了,我想我老婆也会理解的!”
王风点了点头,这个段明宇看着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他真得是暗藏的特务,那么这个人也太厉害、太能演戏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本《英华词典》到哪里去了呢?”王风反而忍不住地提醒着他。
段明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想,你帮我把这个书包找回来,就一定费了不少的力,再去问那本词典,真得就有些得陇望蜀了,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呵呵,你说是不是呢?”
王风本来想要告诉他,说那本词典被他的朋友借去用了,过几天就会还回来,让他可以不用再去买新词典,这个时候,听到他这么一说,也就笑了笑,把想要说出口来的话,又收了回去。
又是一天过去了,王风觉得这些天以来,自己就好像是走马灯一样,来回得在重庆市区、沙坪坝以及自己的租住屋之间转悠着,而自己手头上的案件,还是那么多,而且也都不见有一丝一毫地进展。
王风捋了捋自己的思绪,如今他急切地需要弄清楚的案件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第一个,也就摆在最迫切位置的,自然还是要挖出那个隐藏在防空司令部里的内奸,只有把这个内奸挖出来,才可能保障重庆、以到整个大西南后方的安全,让敌人的飞机轰炸不能为所欲为;第二个,必须搞清楚棺材事件所代表的是什么,尤其是此时中原岸介这个黑龙会的人出现,显然他们在重庆城有着什么预谋,既然中原岸介是个爆破专家,就很有可能会对重庆进行破坏;第三个,他还要挖出自身边的内奸来,既然组织上通过罗伟告诉自己,他的身边有可能会有暗藏的敌人,那么这个敌人一日不挖出来,他就一日得不到安全;第四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些被截获的敌人密电码到底是些什么?而且为什么他们晚上的移动电报在这个时候又不发了呢?当然,除了这四个案子之外,还有一些案子在王风的手里,比如抓捕陈九坡,比如对吕青案的结案,等等,这么多案子混在一起,当真得令人头痛欲裂。
想了又想,王风决定还是一件件的来,为了查清那个暗藏在防空司令部里的家伙,他已经派小江去军委会作了调查,的确是确认了齐景的话,那天齐景是被派到了军委会里公干,很多人都可以为他证明,如果真得如此的话,齐景是不可能有时间进入彭氏义庄,布置对李新的谋害。
如果那天进入刀子巷里的人不是李副官,又不是齐副官,那么这个穿着军装的人到底又是谁呢?王风还决定必须要再去找一下韩水生吧,那个孩子第一次没有说实话,虽然上一次他又对水生问过了,但是说不定又有哪个细节,韩水生没有想起来,说得不对。
王风再一次得来到了十八梯的贫民窟,准备找寻韩水生的身影,他先是从十八梯走了一遭,并没有看到韩水生的身影,连小霞也没有看到;他又来到了韩水生的家,韩水生的奶奶告诉着王风,水生出去擦皮鞋了,当问到这位老奶奶水生到哪里去擦鞋的时候,这位眼睛看不见的老奶奶却摇着头,只说是街上,到底是哪条街,她又说不清楚。
看一看时间还早,要等到韩水生回家,那要等到傍晚了,想一想象这些擦皮鞋的孩子们如果不在十八梯摆摊,一定还会去其他人比较多,而且热闹的地方,只有人多,才会有生意上门。而离着这边最近的一处繁华所在地,就是小什字那一带了,那边有一个重庆最大的市场,人流自然也是最多的。怀着侥幸的心里,王风沿着十八梯石阶而上,往小什字的方向而去。
当王风走到督邮街的时候,忽然听到路边有人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那声音凄厉而尖锐,让人不寒而栗。
王风怔了一下,顺声向那边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穿着白色短褂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向街角的方向跑去,而就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倒在地上的血泊中,旁边正有一个十几岁大衣着破烂女孩子在呼救着。王风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呼叫的女孩子和倒在地上的人的模样,眼见着穿短褂的凶手就在逃走,他一个箭步追了过去。虽然对于他来说,负责重庆的治安并非是他的事,但是此时的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然敢于持刀杀人,那也是太没有将王法放在了眼里,更何况,他是重庆稽查处的处长,多少对这种事还有一些管辖权的。
那个穿着白色短褂的人跑得很快,但是王风的枪掏出来更快,在那个人还没有拐进街角里面的时候,他已经举起枪来对着那个逃跑的身影开了一枪,那个人应声倒在地上,等王风跑到他的跟前,才发现这个人已经被打死了,他的那一枪太准了,直接击中了他的后心。
枪声已然惊动了在这个地区巡逻的警察,已然有两个警察跑了过来,他们以为王风是凶手,齐齐将他围了起来。王风掏出自己的证件来,那两个警察才知道面前的这位神枪手竟然就是稽查处的副处长,显然早就听闻了他的名字,连连对着王风敬着礼,哈着腰。
王风正要跟他们说明情况之时,却听到身后传来那个小女孩子悲伤欲绝的哭声:“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救救他吧!他要死了!……”
这声音竟然如此熟悉,王风愣了一下,丢下了这具被他打死的人,也没顾得对他进行搜查,急向看去,马上认出来,那个小女孩子正是十八梯擦鞋的小霞,而当他看到路边摆着的两个擦鞋箱子的时候,他的心就不由得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敢莫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韩水生吗?
王风快步向小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跑去,而就在他还没有跑到的时候,从街对面却看到穿着军装的齐景也冲了过来,抢先一步到了他的前面,蹲下身子已然痛苦地大叫着:“水生!水生!”
王风已经来到了这个倒地之人的面前,此时这个人被齐景翻倒过来,仰面朝上,他的腹部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显然那里被人捅透了,只是因为有衣服遮盖着,王风根本就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伤口,不用想,他一定是伤到了内脏。当王风再看到这个人的脸时,这张年青得几乎还是孩子的脸,不是韩水生,还是谁呢?
街上的人都纷纷围拢上来,看着这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已经发生完了的事情,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热闹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小霞的哭声就好像是一把刀子扎破了王风钢硬的心肠。
王风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衣来,丢给了抱着韩水生不知所措的齐景,大声地命令着:“把他的伤口堵上,别让他流血了!”
齐景这才如梦方醒一样,接过王风的外衣,按到了水生的伤口之处,此时水生已然昏迷了过去,他的嘴里也流出了血来。
王风知道要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去医院,他立起身来,对着围住的人群怒吼着:“走开!快走开!”
人群连忙闪开了一条路来,齐景一把把水生抱了起来,跟在了王风的身后。
街上,正好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过来,王风已然顾不得许多,站到了马路的中间挥舞着双手让这辆车停了下来,他一步便到了司机的座侧,拉开了车门,不由分说便让齐景抱着水生坐进车内,车子里原本有一位女乘客,显然是这辆车的主人,没敢多说什么,往边上让了让,让齐景进来,但是,血也顺着齐景的手臂流到了车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车上的司机十分不乐意,忿然地道:“你们抢劫呀?”
此时,王风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听到这个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不愿意再跟他费口舌,手里的枪正指在这个司机的头上,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着他:“马上调头,去最近的教会医院!”
这个司机不敢再多嘴,只得倒车调转车头,往教会医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