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娆和嘎蒙让路的婚事很快就办完了,这件事有喜有忧。尽管家长们知道结婚了还可以继续上学,可是往后的日子,一定多少会改变和影响让路的学业的。
婚事办完,嘎蒙让路又天天都到宗爷那里去学习毒术,花山场也没有再去了。很多时候,很晚才回家。
最近,村里死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是欧阳家族里的一位媳妇。这位媳妇如此年纪就死了,留下一儿一女,还有诚恳而勤快的丈夫。
这天夜里,大家正在为死者吹送终的葫芦丝,敲锣打鼓彻夜不能也不得停下来。而这家死了媳妇的人家,正好在嘎蒙让路家和宗爷的家的中间。
夜已经很深,办丧事的那家已经相对安静,嘎蒙让路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夜真所谓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嘎蒙让路远远的就能听到办丧事的那家的屋子里和院子里,除了吹葫芦丝和敲鼓的声音,还传来了男人们睡着时的呼噜声。
出于好奇,嘎蒙让路很小心的走着。
到了那家人的房屋背后的时候,嘎蒙让路干脆停下来听着屋子里的情况。屋子里似乎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活动和说话了,大部分人已经睡着。呼噜声,葫芦丝的响声和敲鼓声混在一起,但是你又可以分别的能听出来它们各自的声音。
站了一会儿,嘎蒙让路突然听到似乎有扫把正在洗刷墙面的声音。
这么晚了,嘎蒙让路觉得谁还这样的无聊,用扫把洗刷墙面呢?再说了,嘎蒙让路也没有听说苗族人的丧事过程中需要用到扫把的。即便就是有,也应该是白天用,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呢?
最关键的是,这个扫把刷动墙面的声音,似乎还不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仿佛就从自己的跟前不远处的墙面上传来的。
嘎蒙让路不相信鬼神,他先是一惊,而后这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骚扰大家,装神弄鬼,吓唬大家。每一次死人,苗族人们,总是遇到各种奇怪的故事发生。嘎蒙让路决定一探究竟,把始作俑者给揪出来。
果然,这个类似于扫把刷墙面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了,很轻,但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接着,嘎蒙让路听到了从屋子里,隔着墙壁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跟你说了,后天我就可以走了,你不要这样的着急。”
女人的声音也是很小,但是嘎蒙让路依旧听得很清晰。屋子里怎么会有女人传出来的声音呢?苗族人有哭丧的女人,她们有的也会留守到很晚的,难道是她们在说话吗?可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要是说话吧,怎么没有别的女人的声音呢?就算没有别的女人的声音,最少也要有别的人和这位妇女说话的声音吧。可是嘎蒙让路除了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听到和这句话相关的内容了。
随着女人的声音一过,扫把刷墙面的声音也没有了。嘎蒙让路在屋子后面站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很不可思议。
嘎蒙让路绕过屋子,走到这家人的院子里面。院子里的墙角上,还有屋檐下,到处都铺满了稻草,很多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打着呼噜声。
嘎蒙让路推开门走进了吹葫芦丝和敲鼓的屋子里。这个屋子里,一个女人的身影都没有,屋子里很多男人和屋外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和周公正在聊得火热,打着呼噜。只有几个疲倦的男人坐在那里正在小声的说着话,鼓手和吹葫芦丝的人在卖力而安静的敲着鼓,吹着葫芦丝。
“旺叔,屋子里哭丧的女人呢?”嘎蒙让路走到坐着说话的几个人的身边,小声的问旺叔道。
旺叔他们等三四个人看到嘎蒙让路深更半夜的走了进来,也觉得有些奇怪,纷纷抬头,疑惑的看着嘎蒙让路。
“让路,你怎么来了?”旺叔有些惊讶的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女人,女人们早就走了,只有我们这些男人在这里守着,轮流敲鼓和吹葫芦丝。让路,你怎么还不睡觉,赶紧回去睡觉去。”
嘎蒙让路一听旺叔这样说,自己的心里瞬间更加的疑惑了起来,问道:“旺叔,你们刚才用扫把刷墙面了吗?”
旺叔眼皮一抬,说道:“让路,你说啥?这大半夜的,谁有那么无聊。你啊赶紧回去睡觉,不要在这里瞎折腾,你这刚刚结婚,不在家里抱老婆,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就算睡不着,看看书也是可以的。”
听了旺叔的话,嘎蒙让路更是迷糊了。
旺叔绝对不会骗自己,那么刚刚扫把刷墙面的声音,还有那个女人的说话声,明明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那些传说,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吗?
嘎蒙让路扫视了一下屋子里,堂屋的正中央,横着一副棺材。当嘎蒙让路看向那副棺材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回去了旺叔,你们守着啊,辛苦了你们。”嘎蒙让路对着旺叔等人说道。
旺叔摆摆手,说道:“回去吧,这里有我们这些人就可以了。”
嘎蒙让路朝着旺叔他们几个人笑了笑,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嘎蒙让路再次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幕,他实在不知道声音都是从哪里传来的。尤其是那扫把刷墙面的声音,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嘎蒙让路想着,突然,地上的稻草给了嘎蒙让路灵感。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奇心还是勇气。嘎蒙让路抓起一把稻草握在手里,走出了院子,来到了房子的背后。
夜很安静,静得让嘎蒙让路感到窒息,但是他又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因和真相,他相信,这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嘎蒙让路顺着路的两方看去,只见月光下,树下一团团的黑影,显得更加阴森了起来。
嘎蒙让路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了。可是好奇心,最终战胜了一切。
嘎蒙让路走到刚刚类似于扫把刷墙面的声音发出的地方,他抬手就在墙上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