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看到嘎蒙让路向着自己走过来,面对这位一直以来就是自己心中榜样的大哥,他还是显得有些微微紧张的。
“让路哥。”阿金小声的问候,刚刚调皮的样子也消失了。
“是不是你阿爸让你出来看书的?”嘎蒙让路低头小声的问道。
阿金抬眼看着嘎蒙让路,说道:“不是,是我自己要看的,我要像你一样的,以后考大学。”
“嗯,好样的。”嘎蒙让路伸手摸了摸阿金的头,“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曾经的我,而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当然了,你要更加的努力,将来比我还要有出息才对。”
阿金听到这样的话,显得很高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抬头看着嘎蒙让路,嘿嘿的笑着。
“你真是人小鬼大,居然会用爷爷来压制自己的阿爸了。对了,你爷爷呢?他还没有起来吗?”嘎蒙让路问道。
“我爷爷已经死了,我上一年级那会儿就死了。”阿金一点忧伤的味道也没有。很显然,他和爷爷之间已经相隔甚远,没有多少的留恋了。
童言无忌,嘎蒙让路也没有怪阿金的意思,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昨夜看到那对相对暗弱的手电筒的时候,艳娆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这在嘎蒙让路的脑海里,又成了一个谜。
看来要解开这个谜,只有去问艳娆了。还有,自己昨夜的梦,是不是和这些东西有着关系呢?
“哦,你爷爷早就死了,想爷爷吗?”嘎蒙让路问。
阿金摇摇头说:“不想。”
“嗯,好的,不想最好,不想了,可以安心的看书。”
“对了,让路哥,你的爷爷还在吗?你想他吗?”阿金瞪着纯真的眼神问道。
“我的爷爷啊,”嘎蒙让路想了想说道,“我的爷爷也不在了,以前我还很想他的,可是后来就不那么的想了。”
“嗯,是的,我对爷爷也是这样的感觉。”阿金兴奋的说道。
“阿金乖,你看书,我去和你阿爸们说话了啊。”嘎蒙让路说道。
“嗯,好的。”阿金说完,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嘎蒙让路回到了比鲁叔叔的身边,四个男人终于有一出没一出的聊开了,说到高兴处,便爽朗的笑开了。
这个早上,厨房里,艳娆和自己的嫂子和妈妈,都在轻声的交谈着,三句绕不开嘎蒙让路。妈妈和嫂子都觉得,艳娆嫁给嘎蒙让路才是最合适的,什浩根本配上艳娆,而艳娆长得这样的漂亮,绝对配得上嘎蒙让路这样的大学生。艳娆和嘎蒙让路,才是天生的一对。
看这样子,艳娆知道,就算能说出自己喜欢嘎蒙让路的心思来,也绝对不能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阿妈和嫂子,一旦被她们知道了,肯定得到处传开,开始张罗着自己和嘎蒙让路的婚事。毕竟自己的女儿结婚本来就是一件喜事,更何况女婿还是一个大学生,那就更加的有脸面了。不高兴,不到处说,不炫耀一番都难啊。
尽管谈起嘎蒙让路艳娆的心里也很高兴,可是她的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某种悲伤和感伤。她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和嘎蒙让路的这层关系,不是那么的牢靠,似乎某一天,就会突然飞离自己而去一样的忧心忡忡。
而屋檐下,男人们的笑声总是一阵一阵的。后来,什浩帮着阿光喂牛去了,聊天的只有嘎蒙让路和比鲁叔叔。
安可比鲁叔叔不拘小节,性格豪放而开朗,嘎蒙让路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两个人几乎无所不谈,没有了什浩和阿光,两个人似乎谈得更加的开心了。
等饭做好的时候,什浩和阿光同样的已经备好了牛食。
太阳已经爬过山头,开始能直射到艳娆他们家了。牛们在树底下开始悠然自得的吃着什浩和阿光给它们准备好的食物。而此时,大家也都聚在屋里,有说有笑的吃饭了。
嘎蒙让路知道自己的车技不是很好,吃饭的过程中,自己坚决不喝酒。
明明知道一会儿还要骑摩托车走崎岖的山路,什浩还是在阿光和比鲁叔叔的劝解之下喝了二两酒。
据说阿光一会儿也要骑车出远门,可是他们三人还是高高兴兴的喝了酒。他们喝酒的理由很简单,身为苗族的男人,如果在一起不喝酒抽烟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多没有意思。再说了,就二两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天天这样,酒后骑车更加有风度更加的稳。
就这样,无论嘎蒙让路怎么劝,比鲁叔叔和什浩,还有阿光,还是都喝了酒。而且安可比鲁叔叔还信誓旦旦的对嘎蒙让路说,这酒后去对山歌,去拖女孩子更给力,更刺.激。尤其是没有经验的男孩子,更是应该如此,酒能壮胆,可以让你少一些羞涩。
说到酒后对歌,嘎蒙让路瞬间想起了自己昨夜酒后所做的一切,赶忙侧眼去看艳娆。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彼此都在那一刻看向了对方。
嘎蒙让路觉得,这应该不是心有灵犀,而是两个人都同时心虚了,就像犯错了的孩子,被大家看穿了一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那种窘迫和担忧。
幸好关于昨夜的故事,只有艳娆和嘎蒙让路两个人知道。
很快,饭就吃好了。
过年,苗族人的少男少女们,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花山场,那就是谈情说爱。
阿金看到嘎蒙让路等人即将起程到花山场上去,眼里流露出了无限的羡慕之光。嘎蒙让路看得出来,这位小弟弟,他自己对于苗族人特有的习俗,似乎很早就充满了好奇心,充满了向往。
二两酒过后的什浩,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和安可比鲁叔叔一家道别之后,他首先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脚上一个猛的用力,摩托车被发动了。
嘎蒙让路看到什浩这样神勇的举动,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嘎蒙让路比较谨慎,他也跨上了摩托车。
嘎蒙让路和什浩,都同时回头看着艳娆。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可是两个人都希望艳娆能上自己的摩托车。
艳娆换了另外一身艳装,她从屋里走了出来,肩上依旧夸着昨日那个棕黄色的挎包。
艳娆匆忙的瞟了一眼什浩,也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和嫂子,然后走向了嘎蒙让路。
“我坐你的摩托车走。”艳娆说道。
“坐谁的都一样。”安可比鲁叔叔很高兴,他和自己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即将出发的年轻人,“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阿爸阿妈,我们走了。”艳娆跨上了嘎蒙让路的摩托车,回头对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说道。
嘎蒙让路也回头看了看大家,说道:“比鲁叔叔婶婶,阿光哥,嫂子,阿金,我们走了啊,有空到我们那边去玩。”
“知道,一定去的。”安可比鲁叔叔满脸的笑呵呵。
回头看大家和告别的瞬间,嘎蒙让路看到,比鲁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和开心,可是比鲁婶婶和嫂子,她们脸上的表情,还有眼里的目光,和昨晚自己刚刚到时,她们看向自己的那些举动和神情似乎都不同了,这里面有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也更加的温柔和期待了。
难道是艳娆把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的母亲和嫂子说了吗?嘎蒙让路心里想着,终于转过头去,加了油门,紧随什浩近乎有些疯狂的摩托车其后,离开了比鲁叔叔一家。
从反光镜里,嘎蒙让路看到,比鲁叔叔的笑容依旧,阿金向往的眼神,似乎更加的强烈了,而比鲁婶婶和那位嫂子,她们的眼神了充满了别样的温暖,或者说是祝福,唯一不变的是,不冷不热的阿光的表情,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