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轩坤一路上还是那么沉默寡言,而王翔一路上骂了一路,因为火车上坐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返乡回家过年的老乡。而嘎蒙让路,也是一路的气愤,他越想心里越气,因为那个收钱的保安居然在刚刚接过了自己一张百元的红钞票之后,当场否认收过钱。
嘎蒙让路是一位苗族人,他决定回家之后,去学习蛊毒,然后回来好好的整一下这些无恶不作的保安们。也许,这些保安们,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惹上大麻烦了,死神已经在等待着他们。因为郑州火车站这一夜的遭遇,从此也改变了嘎蒙让路的一生。
回到家之后,弟弟和妹妹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已经五个月没有见到哥哥了。刚刚下了巴士,嘎蒙让路就看到,弟弟和妹妹,他们早就在公路边上等着自己的回来了。
“大哥,是大哥。”弟弟嘎蒙冲里看到哥哥下了车,高声喊道,他挥舞着手臂向着哥哥冲了过去。
“哥,你回来了。”妹妹嘎蒙塞青一脸的喜悦,她跟在二哥的后边也朝着嘎蒙让路冲了过来。
“哥,你给我们带回来什么好玩的没有?听说省外有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呢。”嘎蒙冲里虽然已经上了初三,可是他贪玩的秉性一点也没有改变。
“就是哥,人家都说,外面的天很大,地很广,一眼看不到边呢。”小塞青一脸的纯真,“听说大海特别特别的大,特别特别的蓝。你见过大海没有哥?你给我们讲一讲,好吗?”
“我没有见过大海,河南那个地方,没有山,地很平,火车跑了几个小时,都是一马平川的地方,这个倒是真的。”嘎蒙让路一边从包里掏出自己买的河南特产递给弟弟妹妹一边说道。
“很平。是不是像老师说的那些辽阔的草原一样,平得可以闭着眼睛在上面开车?”小冲里接过哥哥递过来的东西,兴奋的说道。
“应该是这样吧。”嘎蒙让路跟着弟弟妹妹的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不过,他们那个地方,开车都是在公路上的。他们的公路比我们这边的要宽,也特别的直。”
正是中午的时候,因为要过年了,已经忙了一年的全村人都闲着,各个人家里都传来了酒桌上的高谈阔论。而每一家人的屋外,斗牛和别的牛被拴在那里,都在晒着温暖的阳光,它们是时不时的吼两声。狗们干脆爬到门前的石头上,一边享受着阳光浴,一边在酣睡。
嘎蒙让路看到这幅景象,心里不禁叹道,还是云南这个地方好啊,不像北方那样,寒冷而一片萧条,寒风一来,把人的脸都吹得生疼。
嘎蒙让路的老家坐落在中越边界不远的地方。换句话说,那就是出国都比出省还要近。出国步行三五个小时就可以了,而出省,则要坐上四五个小时的客车到了昆明,然后换成长途客车或者是火车,再颠簸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出省。
只是,出国和出省是有区别的,出国需要签证,而在国内,一张身份证即可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尽管有很多的越南人和中国人都在偷偷的渡来渡去,甚至由此而结婚生子的,但是嘎蒙让路一家人,始终都没有出过国。
回到家,妈妈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各种菜,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饭来了。吃饭的过程中,嘎蒙让路给全家人讲了很多关于中原的事情。尤其是讲了那里的平原,真的是宽广无比,一眼望不到边,那里也像老家一样的种着玉米。
嘎蒙让路没有谈到小麦,因为春天还没有到,北方地里的小麦,它们还没有长成,而是被大雪给封住了,需要等到来年的复苏。
“阿妈,我想去学毒。”嘎蒙让路对着正在收碗筷的母亲说道。
嘎蒙让路看到,自己的妈妈听到这话之后,双手僵直在了那里,整个身体似乎也动荡不了一样的。
“你说什么?”嘎蒙让路的父亲饭后抽着大烟筒,听到儿子这样说之后,刚刚吸到一半的烟停了下来,惊讶的说道。
嘎蒙让路搓了搓双手,说道:“阿爸,我说我要去学习我们苗族人的毒。”
“啪”的一声大响,大烟筒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嘎蒙让路的父亲猛的站了起来,吼道:“让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与此同时,正在收碗筷的母亲,突然一个颤抖,碗筷瞬间掉落在了吃饭的桌上,然后顺势又掉在了水泥地板上。“噌”的一声脆响,瓷碗在地上碎了一地,筷子和碗的碎片在地上跳动着,响动着。
塞青和冲里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不时的瞟着母亲和父亲,他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说任何的话。
嘎蒙让路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小声的说道:“阿爸,我说我要学习我们苗族的毒蛊。”
嘎蒙野和简直被儿子的话给气疯了,他气得团团转了起来,他伸出手指着儿子骂道:“让路,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苗族人的这些东西都是不入流的,你要好好的学习,将来谋一官半职,当个科学家,做警察或者是当军人,就是当个教师或者医生,那都是光荣的。你怎么想起来要学习这个害人的东西呢?你让我说什么呢你,你真是让我太生气了你。”
“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莫西美美被丈夫的样子吓着了,她瞟了一眼丈夫,看着儿子小心的问道。
“不管你怎么样,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事绝对不行。”嘎蒙野和吼道。
“儿子,你就听你阿爸的话,不要去学习这个东西了,好不好?这个东西害人害己。”莫西美美看着一脸委屈而无辜的大儿子说道。
“阿爸阿妈,毒是可以用来害人,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说了,这件事绝对不行。”还没有等嘎蒙让路把说完话,嘎蒙野和就抢先厉声道。
“老大,你上学,知识都学到肩膀上去了?没有学到脑子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向你阿爸承认错误,咱们不学这个毒蛊,好吗?”莫西美美放下手里的碗筷说道。
“真是晦气,祖坟被人挖了吗?”嘎蒙野和生气的飞起一脚,把倒在的地上的大烟筒狠狠的踢了一脚。
不管是嘎蒙让路,还是小塞青和小冲里,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生气和暴怒的。因为大烟筒是父亲的最爱,他从来不会摔什么东西,更不要说自己心爱的大烟筒了。
“阿爸......”嘎蒙让路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说道,“阿爸,你听我说。”
嘎蒙野和被儿子气得不轻,他背对着堂屋,看着屋子外面,生气的说道:“我不想听你说,不要再和我说起这个东西来,一个字也不许再提,知道了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可是阿爸,我还是要说的。”嘎蒙让路说道,“好!我不说我们苗族人的毒蛊,就说电视里面的东西。阿爸,你是知道的,你也看到了,电视里的那些武侠剧,里面的人是怎么说来着?他们说,功夫从来不分好坏的,关键是看掌握了功夫的人到底是怎么用的,不是吗?一个心地正直的人学了再恶毒的武功,依然可以行侠仗义,可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学习了正派的武功,同样只会是武林的不幸。毒蛊这个东西,也是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掌握了,不是吗?我们苗族人的毒蛊这么厉害,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不是吗?我相信,我们苗族人的老祖先研究这些毒蛊的最初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害人的。”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去动这个心思了,如果你一意孤行,你会害了这个家的,知道了吗?”嘎蒙野和说完,一个甩手走,抬脚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可是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们苗族人研究这个蛊毒,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救人的,不是吗?”嘎蒙让路站了起来,跑到门口,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叫道。
可是嘎蒙让路看到,自己的父亲听到这些话后,在那里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朝着四叔家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