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贺殿是安陵宫最大也是最宏伟的宫殿,只有安陵国的国庆,或是安陵王的寿辰才可在此举办。而此次,安陵王却破例为千珑王妃也在宣贺殿设宴以庆她三十生辰,可见安陵王对千珑王妃的宠爱。
“姐姐你看,皇上对王妃如此盛宠,简直叫人羡慕。”
坐在安陵修身后的王淑仪附在林夫人耳边说道,王淑仪是个小县令之女,16岁时选秀入宫,一路爬到淑仪之位,废了不少心思,林夫人是护国大将之女,本是婕妤之位,并不得宠,却因为林大将军在战场上壮烈牺牲,而被安陵王册封为二品夫人,也算是咸鱼翻身,苦尽甘来。这两人在宫中机警行事,虽会偶尔明争暗斗一番,但是多数时候还是会互相庇护。
“哼,你羡慕有什么用,有些东西,是你努力十辈子都得不来的。”
林夫人斜眼看了看笔直坐在前面的安陵修的背影,细长的眼睛,显得有些狐媚。
“哎呀,那倒是,在整个安陵国,也只有皇后的宠爱能压过千珑王妃了,只可惜……皇后福薄……”
王淑仪与林夫人互相一视,暗自笑了笑,又故作伤心之态提起袖子在眼角边蹭了蹭那无须有的眼泪。
“妹妹这可难说,以当今趋势,我看千珑王妃是要取而代之了。”
林夫人故意拖长了声音,生怕安陵修听不见。
“放肆!皇后岂是二位娘娘可以随口议论的!皇后明淑贤德,即使是后位后继有人,也取代不了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安陵修一向成熟稳重,却在听到王淑仪和林夫人议论到自己尊爱的母后时有些不理智的气愤。
“太子此话有些武断了。”
王淑仪和林夫人看着安陵修身后慢慢走来的说话之人,嘴角微扬,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来人身着靛青色锦服,约摸三十多岁,容颜异常清秀,两鬓却有些花白的白发,双眸如秃鹫一般带着些阴冷,让人一见便想敬而远之。
王淑仪见来人,立即堆笑着上前招呼道:
“千大人来了啊~”
就连一向傲气横生的林夫人竟然也微微一笑,对他颔首示意。
来人是千羿阳,辅国公唯一的义子,千珑王妃的哥哥,是三皇子安陵驹的老师,因着千家的势力,也可谓是位高权重。
安陵修见到千羿阳,双眉不禁微蹙了一下,林夫人和王淑仪定是发现了千羿阳已经到场,所以才故意从中间挑拨,她们是巴不得身为太子的他与千家发生矛盾的。
“林夫人,王淑仪吉祥。”
千羿阳对林夫人和王淑仪福了福身,然后嘴角斜起,对视着安陵修:“太子金安。”
千羿阳本就面相冷郁,这么一斜嘴角,明白人都看得出一抹挑衅的味道。
“千大人多礼。”
安陵修平息了心中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回道。
面对千羿阳的这番蔑视,安陵修并非是软柿子不愤不怒,只是皇后临终前千叮万嘱自己,一定不要公然与千家作对,特别是千羿阳,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与岚月,安陵修一直谨记皇后的遗嘱,所以一直隐忍,即便宫中道说太子软弱无能的流言四起,他也平淡的如同一汪湖水,不予争辩。
身为皇儿,他恪守孝道,谨遵亡母之命,哪怕受尽委屈。作为皇兄,他仁义无私,保护皇妹周全,哪怕受人讥笑。
“太子方才一番言语似乎有些激进了。”
千羿阳看着安陵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灰青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
安陵修没在袖口中紧紧握住的双手,指节有些发白,手掌也因指甲的嵌入留下道道红色的印痕。
“千大人说的是,我身为太子,方才的言语确实不妥当。”
林夫人和王淑仪看着安陵修在千羿阳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掩着嘴笑出了声,周围忙碌的宫人也都不觉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陵修虽贵为太子,但自从皇后去世,他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安陵驹和安陵良,让人看了,不觉心痛不已。
“呵呵,太子能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已是难得。”
千羿阳得意地掸了掸腰间玉佩的流苏,眼睛斜视了一眼安陵修,然后附在安陵修的耳边,低声道:“太子很快就会知道自己言之尚早了。”
话落,千羿阳便撞开安陵修径自朝着席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