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种提醒。但是主要是为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继续下去的话,你就接替我,去找到它。”他说。
我一时还是没能抓住重点。
“什么叫做你不能继续下去?”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离去之后,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即使是,也终究是别人的提醒,而不是我的感觉。
“不知道,如果要出什么事的话,我也许不会有机会来和你说,但是我希望有那么一天的话,你能继续下去,尽管我也不能和你保证我的瞧法一定是对的。”
我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知道我是最怕麻烦的人,你不直说我听不懂。”
“如果我能找到答案的话,你也就没有必要再插手到这件事里来。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他停了停,“这件事,不像我原来所想的样子。”
我瞧着他,瞧了很久。
“你还是放不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问他还是只是在说话。
“你不也放不下。”他说。
“我怎么了,我可没有像你一样整天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歪门邪道,我经历这种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幸福的玩旋转木马呢,要是像你一样我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生活在精神病院或者劳改所。”我有些气愤的说,虽然深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例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有些事情从前发生,现在发生,麻烦都是一样的。”他瞧着我,“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是,那个时候你太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现在已经能够知道了。而现在的你,只是在逃避这一切。你从来都没有放下。”他的语气像是想要逼死我。
“不就是这些事情吗,有什么放不下的。”我理直气壮的瞧着他,虽然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不然你为什么去接近他?”他问我。那本来就很深的眼睛越发的深了,“还有你为什么会成为幽幽的室友?”
最后的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
“什么为什么?”
“我们这群人,之所以会走到一起,就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群放不下的人。”他说。
“不然呢,我该怎么生活?”我突然说。
高冷笑了。
我想那是我第一次瞧到他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虽然不带一丝悲伤,我还是差点流出眼泪。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那个笑容,那种心酸的感觉,很让人似曾相识。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甚至觉得他会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
但是他当然没有那么做。
很快,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那笑容像来的那样突然的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有的时候我很不懂你。”我说,“如果我奋不顾身的想要做什么,想要守护也许失去的东西而拼上性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就如你曾经说的,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你还在挣扎什么呢,你明明已经被解放了啊。”
“你瞧我的样子,像是解放了吗?”他说。
“所以啊,我就说你没有必要这样,活的轻松一些,你瞧我,不也瞧起来活蹦乱跳的活的好好的吗?”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我就说我总是会自己把自己推翻。
但是他抬起眼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在这里,我突然总提到他的微笑,因为后来,我才明白那微笑真正的含义。才知道那是真正幸福的微笑。
曾经瞧盗墓笔记很是为“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感动。我曾经想,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人吗?没有吧。有的话我也不会遇到吧,像我这样的人就只能瞧着身边的人死掉接着继续坐在窗台上愣着神等着瞧下一个人死吧。
但是,在我的身后,除了那些恶意和诅咒,还有我不知道的善良。
那我不知道的,为了我没有珍惜的好好生活的机会而付出了那么多的那些死去的人内心的善良。
“这样很好。”他最后说,“虽然我们中有人必须死。”
那些零散的记忆,慢慢的会都讲给你们听,如果还能有那样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愿意继续和我走下去。
高冷没能来得及和我说那些真正重要的话,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并不是继续他的路走下去,而是从头开始。
但是毕竟,他留下了一些东西给我。
就是那些画。我曾经说过,高冷只画真实存在的人。他来过这个地方很多次,尽管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是我已经让爸爸把高冷画的所有画一张张拍下来,整理好发给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连续给我打了三十个电话之后竟然关机了。
最让我担心的是,明明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顺利呢,爸爸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这种情况他不会去上班,在家里手机突然坏掉,停电,接着各种倒霉的事情都碰到一起了吗?
可是即使那样,爸爸还是应该有办法联系到我。
我真的生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所以,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说不清心里是高兴,惊讶,还是什么。
就在我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面前的老人倒下了,接着爸爸出现了。
他不是好眼神的瞧着倒下的人说:“还他一招。”但是语气里并没有怨恨。
因为毕竟我还算是安然无恙。
“我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都不接,我就只能赶过来了。”爸爸脑袋上的汗珠顺着脸淌下来。
“可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我问。
“你手机充电的时候,我把咱俩的电话连了路线追踪。”爸爸得意的说。
我什么都不怕了,所有的恐惧,不安,绝望,都不见了。
虽然,我们两个在这里也许极其的危险。但是和刚刚那种处境相比,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迹。
爸爸歪了歪脖子向我的身后瞧了瞧,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身后隔在门里的那些人。
“这个人怎么办?”我问。
“像电影里那样绑起来。”爸爸说。
可是我找不到绳子。
“我找不到绳子啊,怎么办?”我问。一般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动脑筋。
但是当我回头瞧爸爸的时候,他已经在认真的用一捆麻绳把那个怪人绑起来了。
“你怎么找到的?”我走过去问。
“我来过这儿。”爸爸说。
我一时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这个时候那扇门里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他们在里面?”爸爸问我。
“是。”
他考虑了一下。
“当然是放他们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整个事情。”
我没有动。
开始的时候,我无条件的信任爸爸,因为不用解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信任谁呢?
但是刚刚他说,他来过这里。我从来没有过任何这样的猜测甚至一丁点的想法都没有过,我以为,爸爸可以隔离在这个事情之外,在我万不得已不能走下去的时候在世界上还有可以信任的人。
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我问。
“孩子,先不要任性,我们把眼前的事情解决的再说好吗?”爸爸瞧着我,很无奈的说。
不行。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刚刚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前有强敌后有阻挡就算是死我也可以挺住,因为最坏也不过就是那样。
但是现在,我才真正的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也许性,在很多个坐在窗台上愣神的日子里,我有想过。那个时候我想过很多。会有那么一条路,即使有一天我发现全世界都在欺骗着我,而且并不是最初长大的时候意识到的那种欺骗,而是真正的,毁灭性的,目的性的欺骗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走的路。会有吗?
那个时候我想,不会吧,就这样,瞧瞧窗外,这样活下去,虽然并没有喜欢那样的生活,否则也不会疯了般的瞧恐怖片,但是我已经习惯并且想要一直依赖。可是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
过那样的生活。
因为那样的话,如曾经所说,我就只是瞧着一个一个人死去,接着再愣神,瞧一个一个人死去。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一遍一遍的瞧着自己的下场。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逃避。就算用刀扎自己,指甲陷进皮肤和肉里,都还要向前走,因为这都不算什么的,我已经经历很多了。
虽然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到来。
我非常冷静的瞧着爸爸,在记忆里我没有这样瞧过任何人。
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给人的感觉一定很像我眼中的幽幽,那个任何时候都可以像从没认识过你一样瞧着你的人,哪怕你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哪怕,你以为她一直把你当做亲人。
根本就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幽幽的妈妈最后说过。
这是人类的本能。
爸爸瞧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有勇气瞧着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很受伤的瞧着我。那也是我从没在他的脸上瞧到过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某小说里的一句话:“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如此爱我,我还是无法幸福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但是当我想起它的时候,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淹没了我的心,可是我的表情和态度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就在我绷着内心被淹没的身体决绝的站着的时候。
“如果你要欺骗我的话,我也不会照你说的去做。”我冷冷的说,“我会按我的方式去做。”
这种改变和行为,想起来是很帅气的蜕变,但是做起来却是那么艰难而且痛苦。
鹰要断掉几乎所有的骨头才能高飞。可是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不然就准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