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错了,母后并没拒绝,反而说,郎才女貌应该从速着手云云,且让臣下过来讨一个主意,最好是有个圣旨什么的,这才便宜行事!”这是刘胤没有想到的,他此刻左思右想,竟然不知道太后娘娘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觉惊恐起来,一开始想要让梁王求亲,不过是想要用这事情将秦婉萍送走而已,然而刘胤忽略了一个事情,赐婚的事情只要是果真下来了,有着圣旨的约束,自然是会天下人都知道的。
而这个女子的去向不明,那是不可以的,最主要的是,此女还是一个烟花巷陌中出来的女子,一个青.楼楚馆舞榭歌台中的女子,竟然让刘胤赐婚给了自己的弟弟梁王,这事情说出去以后,不但是朝野,就连民间大概也是会争相细雪起来。
所以,这赐婚的事情就算是真正的弄好了,不过到了最终,秦婉萍拥有了王妃的身份,更加是会肆无忌惮起来,一个王妃在皇城中住着也算是名甚严顺,横竖秦婉萍是用来牺牲的,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太后。
“这事情,朕不同意。”这是刘胤的回答,梁王几乎是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胤,他当初唯恐太后会掣肘,不同意,此刻的太后已经被说服了,不但是同意,从太后目前的态度看,不但是同意,且心悦诚服。
认为是一桩非常不错的姻亲,有了这样求之不得的结果,按理说刘胤大概会喜形于色的,但是现实是刘胤垂头丧气的叹口气,立即表示不同意,而梁王也是大惑不解,刘胤想要解释什么。
不过终究还是重重的拍一拍梁王的肩膀,“这事情朕想错了,百密必有一疏,就说朕不同意,至于原因大概是没有人会问的,你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刘胤一边说,一边疾步到了前面的一个九曲回廊中。
而梁王向来也是知道,刘胤遇到了大事情的时候是需要一个僻静的环境自己去瞻前顾后好好想一想的,此刻看到刘胤的离开,无可奈何,只能手挥目送。
草茸茸,花朵朵,柳摇深翠。开遍茶蘼,大概是因为到了晚春,景色开始萧条起来,就连花瓣也是到了强弩之末,几乎不用经过春风已经飞落了一大片,旁边几个内侍监跟了过来。
前面的举着熏香炉,后面的举着雀扇等等物品,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前面的九曲回廊,刘胤轻轻舒口气,说道:“朕毕竟还是想错了,太后是那样的厉害,一定会将这个赐婚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的。”
“到时候朕真的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了。”刘胤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高无庸,说道:“无庸,你看呢?”高无庸受宠若惊,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内侍监离开了,这才说道:“依照奴才看……与皇上也是如出一辙。”
“这和亲的事情只要是闹起来,到算是弄巧成拙了,嗣后慢慢的观察就好,皇上不要焦急,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高无庸一边说,一边跟着刘胤走到了九曲回廊中,此刻两人闲庭信步。
在午后的阳光中,慵懒的迈步,倒是走出来一种舒怀与畅意,到了宣室殿门口,还有一箭位置,刘胤皱眉看着跪在那里的一个女子,没有理会越过了宣室殿往承乾殿去了。一会儿以后,这女子已经看到了刘胤的背影,一边哭一边举着一个什么东西。
刘胤进去了,这女子并不敢僭越,只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高无庸一开始倒是没有看出来,这竟然是云贵妃,等到看清楚以后,扶起来也不是,不扶起来也不是,不免扎煞手,真是左顾右盼不知道做什么好。
迟迟月影上帘钩,天色向晚,此刻的月亮将青光涂抹在了云贵妃的脸上,并不知道云贵妃今天已经跪了多久了,这几天云贵妃大概也是憔悴了不少,做一个替罪羊的感觉并不好。
而这替罪羊,不光光是自己知道自己是被人冤枉的,就连旁人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刘胤不愿意去掺合,她们的事情,刘胤向来是想要坐视不理的,这三个女人的阴谋诡计过于多了,已经成为了害群之马。
至少,在刘胤的眼中,这三个女子,的确是害群之马。
云贵妃在月色中看着高无庸,虚弱的说道:“这封血书还请高厂臣交给皇上,以便于让皇上知道,妾是被……被……”她想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不过事已至此,就是再有能耐也是不敢一吐为快的。
高无庸看着她,以前的云贵妃双眉修长如画,但是此刻已经暗淡了不少,螺子黛大概也是用不成了,毕竟目前的云贵妃不过是一个冷宫中的弃妇而已。而以前的云贵妃双眸闪烁如星,此刻的那双眼睛暗淡的几乎快要失去光芒似的。
那小小的鼻梁轻微耸动了一下,已经有两行清泪,顺着那张小小的嘴往两旁流了下来,月光下,更加显得云贵妃的嘴唇薄薄的,带着一点儿莫名的苍白,还因为今日的跪拜早已经龟裂,泛白。
旁边的琉璃也是跪着,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起来,毕竟丫头皮糙肉厚,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丫头陪着主子娘娘跪着,主子娘娘早已不行了,丫头还好端端的,一边磕头,一边承情。
“高公公,能否让娘娘到内殿去看一看皇上,这事情娘娘还是有着冤屈的,娘娘已经脱簪谢罪,还请皇上可以网开一面,还请公公可以看在娘娘以前的功劳上,让娘娘到承乾殿中去。”
歌舞此刻,嘴角微向上弯,几不可见的一笑,说道:“琉璃,你也是,带着你家的主子最好莫要在禁苑中胡乱走,这要不是天色晚了,又是大事情。”
这要不是天色向晚,自然是不敢过来的,这是娘娘的血书,里面字字句句都写的一清二楚的,还请高公公委屈一下,将血书送到皇上的手中,让皇上过目,大概也就明白事情是如何了。”
琉璃一边说,一边抽抽噎噎的将手中的血书递了过来,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高无庸也是无计可施,握着这张血书,说道:“老奴好歹给娘娘周全着,娘娘等着就是了,这张纸要是皇上不愿意看,就是老奴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不能够了。”
“这事情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您可以帮助,自然是好的,奴婢与贵妃娘娘在这里给你磕头致谢。”琉璃一边说,一边开始磕头起来,此刻,高无庸莫测高深的一笑,说道:“不是贵妃娘娘,而是……小主。”
“是……”琉璃立即改口,看到琉璃这头磕的很是殷勤,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到了正殿中,此刻的承乾殿中,刘胤握着一卷书看着,看到他走进来,说道:“你到底还是拿了进来?”
高无庸微冴,好在刘胤并没有真正的生气,这才微微点头,说道:“是贵妃娘娘的一片拳拳之心,要是不送进来,恐以后****过来闹腾,倒是不好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来。
刘胤看都没有看,而是呵斥一句,:你大概是胆大妄为了,朕何曾允许你替朕自作主张了,这是她们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掘坟墓,自食恶果,你倒是很会做好人,你以为稀泥是那样好和的?”
刘胤的声音慢慢的拔高了不少,高无庸的袖管在颤抖,接着立即将这封血书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说道:“老奴知道了,是老奴自作聪明了。”对于云贵妃,可以说刘胤早已经恩断义绝了。
“不过也如你所言,要是不送进来,这脱簪谢罪的事情倒是没完没了了,拿出去,就说……”刘胤说了两句,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片刻,刘胤看着高无庸离开的背影,着实是无言以对。
关于云贵妃,刘胤真的是已经仁至义尽了,按照以前自己的做法,从抄家那一日开始,她也与秦婉妍是一样,成为了罪臣之女,不过碍于云太后的面子,让她继续做那一个有名无实的贵妃。
至于以后,这皇城中大概是再也没有云贵妃这一号人了,但是刘胤想不到,千算万算也是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波澜而已,是云贵妃生命中一个小小的波澜,却在皇城中风起云涌,成为了一场暴风雨。
这暴风雨,让人几乎是看不出来的,平静的就像是此刻高无庸嘴角那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似的。
此刻,高无庸捧着血书走了出来,看着夜色中跪着的云贵妃,云贵妃一开始脸色还是窃喜的,但是很快就带着点儿哀愁看着高无庸,高无庸一板一眼的说道:“这个还请娘娘拿回去。”
“皇上,说什么?”代替问话的是琉璃,此刻的云贵妃早已经软塌塌的倒在了那里,要不是琉璃的肩膀,这一股份早已经倒地不起了,她立即表现出来一个丫头少有的伶俐与机智反问了一句。
高无庸叹口气,说道:“皇上说,要是人人犯了错都拿着这个玩意过来,嗣后,这承乾殿就完蛋了,横竖会被你们弄得水泄不通,所以……所以……”高无庸其余的话已完全不用说了。
此刻的云贵妃一脸的阴霾,整个面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细致与清丽,就像是乌云后面的天空一样,慢慢的黑沉沉起来,高无庸看着云贵妃努力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这才上去帮助了一下。
云贵妃说道:“多谢了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