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天气是刚刚冷起来,不过实际上已经冷到了强弩之末。凡事物极必反,目前也是变得开始暖和了起来,北雁南飞,大概也是没有必要了,但是雁儿或者就是那种比较固执的生灵。
与秦婉妍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模一样,秦婉妍是什么人呢,只要是看准了的,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朕今日也是比较闲,你很久不过来,在这里喝杯酒,你看如何?”秦婉妍倒是很久没有雨刘胤把酒言欢了,因自己的身孕本就是假的,这边也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让旁边的人伺候着去了。
愁斟玉斝,尘生院宇,秦婉妍握住了酒杯,轻微的晃荡了一下,“绿酒一樽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此生常欢长相恋。”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刘胤。
刘胤微微一哂,握住了酒杯,说道:“说得好,朕承你吉言。”握住了秦婉妍的酒杯,一饮而尽,秦婉妍这时候才看一眼刘胤,算是今日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留意,这样一审视,自然是让对方的眸光也是落了过来。
两人的眼瞳集合在了一处,刘胤说道:“朕以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
“不,皇上错了,”那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微微的点头,说道:“是一把淬毒的刀子,厉害得很。”刘胤听到这里,有点儿深谋远虑的模样,微微点头,说道:“但是现如今的你……”
“依旧是刀子,”秦婉妍立即后退一步,刘胤这是变相提醒自己,她要是连这点儿弯都转不过来岂不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的事情秦婉妍从来也不会去做,“以后臣妾不会了。”她顷刻间就恢复了那种寒凉与冰冷。
“不好,朕有时候觉得还是喜欢风情万种的你,但是又比较怀疑那个冷漠的冰山可谓的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被幽闭在云仪殿,三五天以后你出来,那时候眼睛是明亮的,是带着一种刀子的锋锐。”
秦婉妍慢慢的沉思了一下,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原来在刘胤的眼中,喜欢的永远是那个剑拔弩张的自己,而不是目前这样含情脉脉莺莺燕燕的模样,刚给刘胤握过又松开的手上面还残留有一片淡淡的体温。
她轻轻的拂拭了一下衣袖,将皓白如玉的手指遮蔽住了,轻柔的软纱让手腕处立即有了耳鬓厮磨的舒服感觉,刘胤看着秦婉妍那婉丽的五官以及完美的脸型,只是叹了口气,当初的誓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究竟是算还是不算呢?从秦婉妍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得到刘胤的侧脸,那五官看上去是那样的轮廓分明,眼睛是那样的深邃,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失落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具体可以形容出来的,但是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你喜欢朕?”刘胤这是第一次与秦婉妍讨论这个问题,从一开始承欢秦婉妍就表现的被动,从来也不将自己的依靠给表示出来,就是喜欢也是不会宣之于口的,然而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她究竟是喜欢过人还是没有喜欢过,她微微的瑟然,伸手慌乱的抚.摸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看着刘胤,说道:“是。”
“朕唯恐你以后……有了情感就不是刀子了,这一点朕心里面越发的恐惧起来,云氏一族看起来已经大势已去,但是只有你我知道,这些人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朕算是对不起你了,婉妃。”
他一边说一边别过头,并不敢去看秦婉妍的神色,她知道刘胤的意思,已经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时候,何必强词夺理亦或者多此一举解释说明东西了,微微的舒口气,说道:“以后按照皇上的意思就是了。”
“也好,朕委屈了你,你不要难过。”按以前的话,自然是一点儿都不难过的,但是到了今天,不知为何,有一种分外的难过好像是野兽一样咬噬住了自己的心,并且在一点点的挪移,将整个人好像都吞噬掉了。
水晶琉璃护甲刺入了肌.肤,微微的疼,借用这点儿疼痛,秦婉妍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意气用事,以前是什么感觉,怎么样去面对刘胤的,以后还是一如既往就可以了,君王的心与自己到底还是不尽相同的。
“臣妾并不难过,为大局着想,以后不会了。”她说完以后看着刘胤,刘胤有点儿不敢迎视秦婉妍的眼睛,好像看过了这一双眼睛以后,心头就会疼痛似的,她尽量让自己将目光看的长远一些。
“朕不会伤害你,你也不会伤害朕,好了,过来。”刚刚的酒兴正浓,但是经过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波动以后,酒兴是半点儿都没有了,而酒也是涓滴不存,她只好有点儿别扭的走了过去,握住了酒杯。
但是良久不知道说什么,刘胤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正在沉默无言的是时候,头顶的冷梅落下来花瓣,她嘴角微勾,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是过了苦寒以后,或者就会纷纷滚落,零落成泥碾作尘,这就是宿命吧。
与自己一般无二。
伸手轻轻的将梅花扶落,幸亏高无庸来得及时,也算是解围了,高无庸插手走了过来,给皇上与秦婉妍立即行礼,一脸的焦急难以言说,秦婉妍倒是无什么,刘胤微微的愠怒,“你有话就说,何苦这样?”
“回皇上,您让老奴去查的红.袖招,目前已经不存在了,昨晚的时候说是有人举火不慎导致回禄之灾,整个儿的妓院中几乎是无一幸免,按照您描述的人,老奴也是去寻找了,这些女子都一模一样。”
“你说结果就是了,竟然是没有找到!?”刘胤不由得震怒,这事情怎会前后脚就发生了,自己一向做事情都是比较雷霆万钧的,想来,这还有人敢从刘胤的口中去抢食吃,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拳头。
“这些女子里面没有一个是红.袖,不用找了,不知道线索有没有呢?这事情是不是母后做出来的?”刘胤自顾自的分析,这边自言自语,那边也不敢说话,毕竟没有查出来正经的证据。
自从几次交锋以后,太后早已知道秦婉妍的侦讯能力,又有高无庸这个厉害人,现在做事情是尽量让一切都无迹可寻,这样一来不单单是刘胤没有地方下手,就连秦婉萍也下落不明,一个君王找一个名妓这传出去自然是不好的。
目前刘胤只好息事宁人,还能如何呢?秦婉妍想要说什么,不过并没有说,而是微微的一笑,说道:“罢了,不打紧,这个妹妹听柳念凝说了,不是一般人,倒是不用担心生死安危的。”
“只是担心有人会因风起浪,这事情不可就这样囫囵了,还是让人去仔细的查一查。”挥了挥手,旁边的高无庸立即下去了,他做事情向来一丝不苟,但是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虽然昨晚的时候京城落了雪沫子,不过妓院本就是一个五方杂处的地方,鱼龙混杂,在任何一条路上又是有了四通八达的车辙印子,想要按图索骥是难上加难了,秦婉妍听陈述以后,也是无计可施,这事情里面有古怪。
“你们到柳念凝昨晚出事情的地方去看过了,果真无迹可寻?”
“有车辙,不过车辙的痕迹四通八达,且没有一条是沿着九嶷大道过来的,他们为了干扰我们到底还是做出来那让人寻不到痕迹的事情,这事情老奴估摸着,应该是十有八.九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何以见得?”刘胤那幽暗深邃的眸子看着高无庸,高无庸并不敢胡言乱语,审慎本就是西局任何一个内侍监的态度,但是这时候还是说了出来,大概是有了什么线索,不过线索不明显而已。
“皇上您想,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女子就是再厉害也是不会插翅飞走的,西局调查事情的能力虽然不是超群绝伦,但是仗着皇上的洪福齐天,这些年没有遇到过无头公案,这事情除了太后娘娘……”
刘胤冷笑,慢慢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那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有了一股放.荡不羁的冷漠,但是很快嘴角就噙上了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她进宫了?”
“皇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是臣妾的妹妹,应该不会……”秦婉妍一开始就为自己的妹妹开始辩解起来,不过刘胤并没有听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微微一哂,冷然道:“你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还以为你的妹妹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
“不,臣妾不敢,不过臣妾应该敢肯定,舍妹还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既然这样子,也就不会那样轻而易举的与自己的姐姐为敌,何况……”秦婉妍吞吞吐吐,不过很快还是对答如流。
看着刘胤的目光,看的入木三分,“何况,就算是有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皇上您青眼有加,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样一说以后,刘胤握着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道:“你的意思,朕何尝不明白?不过这个计划还是要提前了。”
“是,臣妾已经万事俱备了,您想要什么时候册封就什么时候,臣妾这里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要说的。”
“好,就五日后,朔望之辰。”这样一说以后,秦婉妍只有点头的份儿,今天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妇人之仁让刘胤好像不是很高兴一样,这说明刘胤在乎自己还是厌倦自己,一向善于拿捏人情感与心理的秦婉妍不禁也是觉得好像处处都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