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刘胤喜欢,只是刘胤不喜欢自己被人凌驾,被人操控的感觉。那种感觉从小开始就如影随形起来,那种让人牵制的感觉是疼痛的,是不可逆转的一种概念,他看着庄妃,也同样是冷笑了一声。
两个人都不打算说话了,刘胤看了旁边的一个女子,说道:“这是?”
“这是嫂子,皇上明知故问!”她的语气并不好,而这种不好的语气让刘胤察觉到了什么,所谓“嫂嫂”想必就是裴臻的妻子了,不过并没有听说过裴臻是带着家眷归京的,不免让刘胤的目光再三的流连。
庄妃解释一句,“皇上莫非想不起来了,嫂嫂在哥哥临走前的时候尚且给哥哥十里长亭送别过,那时候皇上也在身旁的,嫂嫂叫做姚木兰,现在皇上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有呢?”其实这些事情是庄妃信口胡诌的。
想来皇上日理万机,怎么样也是不会想的起来自己一天之中究竟是遇到了哪些人,而六年前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不会想起来的,这才钻了一个孔子,刘胤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慢慢的挪移,轻轻的说道:“你们通信过?”
“很少,不过听说将军戎马归来,所以过来准备看一看将军。”这个女子堪称闺阁典范,说话不卑不亢,看着刘胤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畏惧,一片赤诚,刘胤要是知道这些都是经过好几天的伪装吗,那一定是非常难以置信的。
这时候火焰算是已经熄灭了,裴臻走了过来,庄妃立即给裴臻一个眼色,且立即先声夺人,“哥哥,嫂子与哥哥现如今已经等你很久了,木兰每天想念哥哥。”刘胤并没有听出来这个话语中有什么讯息的泄漏。
裴臻朗然一笑,走了过来握住了姚木兰的手,“见字如面,纸短情长,你可都看过了吗?”这话问的姚木兰一怔,摇了摇头,“是妹妹说你回来的,所以这才过来等着你。”
“这,也无妨,我们过去说话。”裴臻握住了姚木兰的手去了,刘胤的目光有点儿莫名的惨绝人寰,不知道为何,他心头的疙瘩已经打开了,高无庸过来,轻轻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皇上,已经扑灭了,婉妃娘娘并无大碍,娘娘说自己当时是有机会逃跑的,不过娘娘又说,是皇上误会了自己,为了避嫌,娘娘并不出来。”高无庸将秦婉妍的意思代为传达了,秦婉妍则是在里面并不移动脚步。
刘胤看一眼远去的裴臻与姚木兰,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裴臻看一眼远去的那个女子,说道:“你认识?”高无庸虽然距离比较远,不过还是引颈看了会儿,拍一拍脑袋,说道:“是姚木兰。”
“何人?”刘胤不相信别人,不过对于高无庸是非常相信的,高无庸轻轻的说道:“这是以前裴将军在京中时候的一个女子,原是教坊中的一个歌女,后来再一次宴会中雨将军眉目传情,这才子佳人的风流话本也就过来了。”
“朕丝毫没有印象!”刘胤挥舞了一下袍子,不过知道自己见过的事情与人是比较多的,也没有过多的留意,这时候到了大殿中,看到里面一片乌烟瘴气,有小丫头与几个内侍监还在忙紧忙出的整理东西。
刘胤这才说道:“她还好吗?”这个“她”毋庸讳言就是秦婉妍了,至于秦婉妍究竟好不好,这个问题高无庸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是轻轻的延请刘胤到了里面,刘胤看打了坐在那里的秦婉妍。
秦婉妍的眼睛空茫,落在一个点上,并没有看从黑暗中慢慢走进来的刘胤,刘胤心疼,几日不见秦婉妍如何消瘦成为面前的模样,那清绝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是可怜,楚楚的目光好像寻找不到依靠一样。
“婉妃!”刘胤到了秦婉妍的身旁,秦婉妍的目光这次啊慢慢的定焦,然后看向了刘胤,有一种因为长期幽闭这才有的迟钝感,很久也很慢这才将目光挪移到了刘胤的脸上,刘胤的目光沉痛。
“为何不出去避一避,你恨朕?”刘胤握住了秦婉妍的手,秦婉妍挣脱了,清凉的眸子这才看向了刘胤,“臣妾何敢去仇视天子呢?臣妾最近受过的罪吃过苦实在是太多了,比掖庭永巷中的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紫华城,此地是你的云仪殿,你竟然会让人谋害,朕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人有这样豹子胆!”刘胤将秦婉妍给搀扶了一下,秦婉妍的目光诡冷,并没有起来,蕴倩说道:“前几日是有毒的水果与糕点!”
“后面就是进来人谋害,这里天高皇帝远,娘娘受的苦不可谓不多!娘娘病中无人照顾,两日两夜几乎是弹尽援绝,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也没有太医过来!”
“蕴倩,如何你也搬弄是非起来。”秦婉妍不满的瞠目蕴倩,蕴倩深深的吸口气,不敢再说话了,刘胤那关切的目光迟迟的落了过来,对于秦婉妍来说则是大大旱望云霓似的,她苦笑,嘴角的笑容苦涩。
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提着自己的脸一样,脸于是就变成了面具,想要笑还是想要哭只是僵硬的移动,她笑了,但是无比的苦涩,让人想见那种苦涩背后不为人知的伤痛,刘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道:“你知道了,谁人谋害你?”
“不是您吗?”秦婉妍轻轻的说,不过很快就掩住了嘴唇,“那绝对不是,臣妾自己会调查的,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臣妾也是会调查的,一定会让皇上您明白您做的是错的,我并没有与人私通。”
在皇城中,最为严重的罪过莫过于与人私通了,这算是大历中第一个不允许的,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宫中,只要是有了这样的事情,都必须要弊绝风清的,秦婉妍知道自己是被人拿住了短处,但是并不知道何人这样厉害。
而刘胤则是看到了秦婉妍的短处,并不知道这个短处是真是假,就开始让秦婉妍到了这里,然后开始了禁足,现在回想起来,知道秦婉妍为了这个禁足竟在这里并不离开,那种危机与泛滥的疼痛在胸口慢慢的凝固起来。
“如何不让人过来通报朕呢?你这般的受罪朕浑然不知,朕不过是想要惩罚一下你,为何皇城中其余的女子并没有风言风语,唯独你是有的,朕亲眼所见,你与朕的王兄在金华台吃酒。”
“皇上是如何亲眼所见,是历历在目还是老远惊鸿一瞥呢?皇上要是亲眼所见,为何会委决不下,要是皇上果真是觉得是臣妾做了那苟且之事,为何不将出去彻底的斩尽杀绝,以儆效尤呢!”秦婉妍的声音沙哑。
刘胤深深的叹口气,知道秦婉妍性情刚烈,看着那烧毁了的衣服,说道:“他们又用火了?”这句问过以后,刘胤眸中有了杀机,秦婉妍点了点头,刘胤这才说道:“是外面与后面的侍卫?”
“或者不是!”秦婉妍怒气已经填胸,刘胤大概明白了秦婉妍的意思,一句“或许不是”的意思就是或者就是的,且就是的情况远远的就大于了“或许不是”,刘胤站了起来。
“无庸,让这里的内侍监全部过来,还有侍卫们,一个不留。”高无庸立即去了,一会儿以后已经将这里的几个内侍监与前后把守的那几个人找了过来,并没多说一个字,而是点清楚了人数,说道:“车裂!”
声音落在了那里,那个人悚然而惊,开始鬼哭神嚎起来。
“活烹、油锅,檀香刑,膝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一会儿以后这些人已经给带走了,还有几个人跪在那里,秦婉妍从软塌上走了过来,因为这几天没有吃好东西,已经腿脚酸软,差点儿就跌倒。
“你要起来,让蕴倩搀扶着就是了,何苦一个人强支病体?”刘胤的语声有点责备,秦婉妍轻轻的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到了那几个人的前面,说道:“你们是谁派过来的,说过了免你们一死,要是胡搅蛮缠裹挟不清,并不可轻饶!”秦婉妍是想要借此大好机会,开始询问一个子丑寅卯的,谁知道地上跪着的几个人立即抬起了头。
“娘娘,是皇上让奴才们在这里的,并没有任何人的指挥,没有啊!”这几个人眼看刘胤震怒,知道无论如何想要保全性命是不可能了,秦婉妍的手慢慢的松开了,理了一下鬓角的凌乱发丝,说道:“皇上,臣妾要问的已经问过了,这些人都是硬汉子,应该是永远不会说了。”
“无庸,朕恍惚记得在潜邸的时候你是很会审讯的,这挖心剔骨的事情你比较在行,你去问一问,不拘使用说明手段,只要真相大白就好,哪怕是真相并不大白就当做是惩罚他们,只是一点……”
刘胤慢慢的转过了身,看着高无庸。高无庸的嘴角露出一个习惯性的愚蠢微笑,“皇上的意思是……”
“这一点,就给了你,你要如何就如何,让他们痛不欲生就好,倘若有知情不举的与同犯罪行同论,好了,去吧!”刘胤疲倦的挥了挥手,高无庸让人将这几个人带入了天牢中,很快的已经有人开始哭号起来。
刘胤这才看向了秦婉妍,“从明天开始你不用禁足了,朕知道这一切都是朕多疑,错怪了你,也是朕多疑让你蒙受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