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周折后炎林又回到了老部队,毕竟******就是原来的红十师,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军医院对伤员的关心有多种形式,不光治伤还为他们演出节目,医院有宣传队,队员来自医院各部门,每周搞一两次文艺活动,炎林也进了宣传队。大部分是女兵,炎林把学兵连的那点看家本领全都使出来,还教她们打快板,给医院宣传队增添了活力,伤员都喜欢这个活泼的小鬼。
******医院从部队抽来很多对医学一窍不通的新人,为了让他们尽快独立工作军医院开办了卫训班,炎林正好赶上趟,师团医院及卫生队也派出不少战士来学习。
第一堂讲课的军医是从国民党军队反正过来的,他负责讲野战外科部分。
有些西药的药片上印着英文字母或拉丁文字母的缩写,炎林看不懂,来卫训队学习的卫生员也看不懂。看护排不只是打针换药,还要领药、分药、发药,不认识这些字母无法开展工作。
医务主任来讲课,他望着席地盘腿做笔记的卫生员说道:“先教大家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请跟我念A、B、C,D......”
卫生员南腔北调的跟老师念着,怕记不住还用中文标出来。炎林有一个字母总是发音不准,医药主任教他好几遍还是改不了,“挨刺,挨刺,挨刺......”炎林急得满头大汗就是不会卷舌,卫生员哄堂大笑,老师也笑。
反复教了多次见炎林仍改不了口,医务主任再也笑不出来,真是恨铁不成钢,他生气的走到炎林面前吼道:“把手伸出来!”炎林傻呼呼伸出手不知他要干什么。医务主任也不客气,举起代替教鞭的细棍子往炎林手心打去。
“哎哟!好痛呀!红军队伍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呀?”炎林不服气,一边大声质问医务主任一边把手缩回去藏到背后,卫生员捂住嘴越发笑得厉害。
“报告!主任同志,咱念不准可以再来嘛!你对自己的同志是不是太狠了点儿?人家小战士哭鼻子我可要告你!”一个卫生员严肃的站起来向他提意见。
“打几下有什么关系,不打痛能长记性吗?”医务主任振振有词,发音不准的卫生战士通通被他打过手心,这位红军医院的医务主任很有点私熟先生的味道。
炎林学起字母象在读天书,这让他怀念起在前线作战的日子,那段日子很苦,苦得让人难以忍受,指导员教大家学字学文化,他用循序渐进的方法让小战士学习,效果很好。军医院没有那条件,一个月要毕业,只能填鸭似的强行灌输。
眼下,令人头痛的字母让他心里直发毛。
看护长手把手教炎林学习清创伤口和身体各个部位的包扎,讲解战地救护的基本要领,还有阵地上小个子战士怎样将大个子伤兵救下战场的技巧。
渐渐的那些难念的药片名在看护班同志的帮助下已不在话下,炎林在老师们的教导下一点点的进步。
在卫训队学习一个月后,看护长把炎林带到伤员面前,“你来操作吧,我在一旁看着。”有看护长这句话炎林胆子大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用探针把盐水纱条放进伤口,用镊子转动清洗后再用探针把纱条轻轻的拉出来,里面的脓血也流出来,再放入盐水纱条引流。
在看护长的帮助下炎林学会了给伤员换药,清除伤口坏死组织、引流和清创缝合这些基本的外科处理。院长也对他说,“学无止境,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和大家一起共同进步......”
红军医院以野战外科为主,患者不是刀伤、枪伤,就是炸伤、烫伤、烧伤等。一场战斗下来,医院里到处挤得满满的住不下,许多经过包扎的伤员都转到老乡家里。送来血肉模糊掩掩一息的伤员遍地都是,有不少伤员因为无药医治,伤口恶化而死去。
国民党军队对川北根据地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抗菌消炎的盘尼西林很难弄到,好不容易搞到一点也是杯水车薪,手术麻醉药更不用说,根本就没有。时间一长,医院想到总是被动等待部队打仗搞一点药品也不是办法,总医院的同志带头自己配制,他们想尽办法自制麻醉剂,使用后效果还不错,很快就推广下来,解决了搞不到麻醉药的大问题。
药品供应不上,有不少战士枪伤感染后引起气性坏疽,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染,它能使伤口病变迅速扩散恶化导致人快速死亡,这样的伤员还不少。
从前线送来一个伤员是个副连长,抬他来抢救的战士对军医说,“副连长很勇敢,战斗中被子弹把肠子都打出来,是他自己塞回去的!”他多处负伤,大腿贯通伤,因感染引起气性坏疽。
副连长的腿保不住了,如不尽快截肢别说是腿连人都保不住。炎林在一旁暗自着急,医生也很为难,还要给副连长做工作,“马上锯掉腿,不然连命都会丢掉!没有腿照样干革命嘛!”
副连长不管那么多,截了肢就是个残疾,一个军人连腿都废了还能做啥?无异于要了他的命!副连长流泪了,“医生,求求你保住我的腿吧!我不愿意离开队伍,我还要参加战斗......”一个悲凉又悲壮的请求医生却无法满足他。为了预防交叉感染,医生不得不立即给他做截肢处理。
截肢下来,副连长的痛苦可想而知,军医摇头叹息道:“是很残忍,每个手术医生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以及狠毒的手,下得了手才能治病救人哪!”
炎林看到副连长成了残疾人被深深的震憾,他意识到挽救战士的生命和消灭敌人一样重要。他振作起来,要把这里当作新的战场为受伤的战友尽心尽力。
“看护长,以后我要认真向你学习,让伤员尽快康复早日回到战场!”炎林眼里透出坚定的目光,看护长并不知他受到多么大的震动,赞许的点点头。
炎林的脑子就象开了窍,学习时不再有畏难情绪,他很快适应了医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