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坐在狼藉的地面上,沧月瘦小的身躯已经拖着沧云海夫妇的渐渐走远,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小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眼旁观,双目冰冷。
江月不知道自己这样放走沧月对不对,此刻他的心很乱。
“为了自己的生存便可以剥夺其他种族的生命么?这难道就是生存的意义?”
他抬头,天空仍旧昏暗,其上雪花纷飞。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轮明月高悬,冷漠又冰清,苍白的叫人战栗。似乎有一抹青色的光在其上盘旋,青中透红,红中带血。
“残夜千江映明月,奈何明月却有缺!”
江月的心中好像有一种明悟,明月映照千山,众生如在月中,奈何生灵啼血……那么,是月照亮了血,或者血映红了月?
“千江有月,千江映月,奈何……”
随着江月的低语,一圈又一圈的青色光芒从他的身上亮起,四周的空间好像突然暗了下来,只有他的周围闪烁着青光。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源力滚滚流动,与周围的空间交织在一起。
“明月……”
一轮崭新的月缓缓升起,青光弥漫。下方似乎有着仰头长啸的苍狼,其声音桀骜而凄婉。
“有缺!”
一抹红色的血光突然出现,好像在彼岸燃烧的火,以及火中不甘的魂。在那个瞬间,群狼啸天,烈焰弥漫,人和狼战在一起,之后明月崩裂,大地震颤。
缠绕在江月周围的黑暗消散了,与其共同消失的还有倒在地上仰望苍穹的狼人。江月知道,他们在世上永远消失了,但他们却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中,化作一轮有缺的月,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神通。
或许谁都没有错,只有弱小才是原罪。
江月收回了目光,起身站立,走到小玲面前。
“我们走吧!”
江月对她说,小玲看向江月,双手紧握成拳。
“我一定会为卡特大叔和玛莎婶婶报仇的,对么,江月哥哥?”
江月看着小玲的目光,觉得像极了当日那夜叉族的玲。他心中很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默默的点点头。
江月和小玲回到了彼岸村中,将所有的人一一安葬。小玲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是无声的滑落泪水。
当江月把卡特夫妇下葬之后,小玲从烧断的树上截了一段又一段,在废墟中找到一把柴刀,一刀一刀的刻着。
江月想上前帮忙,被她拒绝了。看着小女孩倔强的目光,江月心中一痛,便由着她了。
半晌,小玲终于做好了第一个简陋的墓碑,江月在她身后静静的注视着,想要帮忙却不知如何开口,如鲠在喉。
当夕阳西下,小玲终于完成她的工作,二十七户人家,二十七个墓碑,每一个都是她亲手制作,上面刻着彼岸村中每个人的名字,然后再埋到逝者的墓前。
“好了,江月哥哥,我们走吧。”
做完这些后,小玲来到了在他身后站立许久的江月面前,静静的开口。在她的身后,是卡特夫妇的小坟,简陋的木制墓碑立在坟前,上面刻着:
“卡特玛莎夫妇之墓不孝女小玲立星宇历九九九九年冬”
……
路上,小玲问江月:“江月哥哥,你会一直教我变强么?”
江月看着小玲执着的双眼,内心暗暗一叹,开口道:“我的前路充满了危险,你现在还太小,我会找人教你的。哥哥答应你,等我做完了要去做的事,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小玲道:“哥哥找的人比哥哥还强吗?”
江月看向不远的沧州城,默默的说:“也许吧。”
就在这时,小玲突然道:“哥哥不用来找我,我会一直变强,然后踏着异族的尸骸,一步一步的自己去找你!当我们相见那天,异族的血光将染遍苍穹,异族的尸骨将堆满大地!而我,会用所有的尸骨与血水筑成高塔,祭奠所有战斗中惨死的英灵!”
小玲的话字字铿锵,似决心又似誓言,江月则默然无语。
……
看着眼前高大的沧州城墙,江月对小玲道:“我们进去吧。”
小玲点点头,跟随江月步入城中。
再次回到这里,江月百感交集,他觉得自己与数日前已经截然不同,不光是实力上的,更多的还有心态。
到了沧州,江月没费多少时间便打听到瑶池圣地的聚集地,领着小玲来到那里。表明身份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要见火天骄。
不多时,江月便再一次看到了一身鲜红的火天骄,江月简直怀疑她这几天有没有换衣服。
“呦,江月小弟弟,听说你在找我?”
她依旧是用那种慵懒中透着机智的语调,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月,好似完全忘记了上次见面时的尴尬。
“没错,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江月把小玲拉到了自己身前,看着火天骄。
“莫非是小弟弟想通了,想要加入我瑶池?放心,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火天骄秀气的抿了一口茶,在刚开始时她就发现了躲在江月身后的女孩小玲,二人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令她隐隐皱了皱眉。
她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报复当日江月对她的“无礼”。看到江月的眉头也皱了皱,她终于笑了起来。
“刚刚在逗你呢,你这次来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么?”
她的目光再次放到小玲身上,眼前不禁一亮。
“没错,你们瑶池虽说是圣地,但也需要培养人才吧,小玲需要老师,加入瑶池是最好的。”
江月看着巧笑嫣然的火天骄说道。
火天骄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江月道:“什么条件?”
“只要你答应加入瑶池!”
“小玲。我们走吧!”
当江月听到火天骄的条件时,毫不犹豫的拉着小玲就要离开,火天骄见状连忙叫住他。
“你这人,真是一点玩笑都禁不得开”火天骄白了一眼江月,配合其绝美的容颜当真是风华绝代,但后者却毫不为为其所动。
“我代表瑶池答应让小玲加入,这孩子资质的确不错。放心,不用你加入瑶池,不过要记住,你欠我个人情呦!”
火天骄淡淡的说着,挥手叫进来一名侍者。小玲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月,然后跟着侍者离去。
江月看着小玲离去的背影,对火天骄道:“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火天骄淡淡一笑:“同为人族,不用客气,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朋友的遗孤。”江月显然不想多说。“和我说说这几天沧州发生的事吧。”
江月向火天骄打探消息,火天骄告诉他,这几天城中并不平静。
在江月消失的第二天,各族强者在望江湖酒楼组织了一场聚会,各族天骄纷纷到场,口角之争不断,不多时也出现了扬名许久的老牌青年强者。比如人族的疯魔和剑神寒江雪,天蝎族的毒公子,修罗族的千手魂王等等。
数名绝世强者现身之后大战不断,若不是顾忌将要开启的神藏,恐怕会打的更加激烈。
火天骄还告诉他,狮族的黄金小狮王在宴会上扬言要把江月的四肢打断,然后钉死在火堆中,证明他也有碾压石魔的实力,然后人族天机阁的少主云天机为江月出头,二人差点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双方长辈调停方才罢休。
要不是云天机身份特殊,他甚至有可能当场被黄金小狮王斩杀!
说到这,火天骄还诧异的看了一眼江月,心道就算这个家伙不在,还是能搞得满城风雨。
那日之后,天机阁和是狮族便经常发生火拼,每天都有死伤。
江月听后冷笑一声道:“让那什么黄金小狮王来,我刚好想吃一顿红烧狮子头!”
同时心中也有些感动,没想到新认识的云天机能够为了他和狮族叫板。
火天骄最后说,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提醒他,那个黄金小狮王很是恐怖,不光是因为其是大能之后,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无畏狮子印,这可是狮族的至高神通,千年以来还从未有人连成。而且他的具体修为连火天骄都看不透,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同时,虎族与熊族也在暗地里寻找江月的踪迹,想要斩他,却一直无获。但此刻他现身城中,想必很快就有人知晓,没有在他刚到沧州就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积蓄力量,想要等神藏开启时再给他雷霆一击。
江月对此只是冷笑连连,不予回答。
“无论是谁,要杀我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江月暗暗的道。
最后,江月拒绝了火天骄的挽留,向她告辞。
此刻,距离神藏开启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沧州城内外暗流涌动,充满了压抑的气息。时不时的就有强者爆发气息,然后到城外大战。
夜晚,江月站在旅馆的窗边看向外面,只见城中灯火通明,不时有一道道黑影闪过。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波动从城外的群山中传来,连城中的普通人都感到一丝丝气息从自己身上掠过,纷纷疑惑的抬头。
与此同时,城中的修炼者们纷纷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眼中精光爆闪。
“等了这么多天,神藏终于开启了!”
……
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向着波动的源头冲去,速度快到了极致。
“异族,嘿嘿嘿,异族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
一座客栈的客房,一名青年感知到这股波动,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
江月站在窗前看着一道道涌出城外的身影,默默的开口道:“终于开启了,不知里面到底有没有五行本源呢?”
说完便展开身形,向着远方疾飞而去。
……
沧州城外地下极深的一片未知的空间中,一团混沌的意志正在孕育,突然,一股莫名的波动降临,那股意志感觉到这股波动后沉寂片刻,之后传出阵阵的低沉的闷响。
“原罪,原罪……天机……降世……降临……”
……
魔界,一处废墟中阴影中,站着一个面容猥琐的老头和一个俏丽的女子。
就在这时,那个猥琐老头突然抬头看向了某处,道:“有些老家伙不安分啦,这可得去管管,乖徒儿,你先在这待一会儿,为师去去就来!”
说罢一个闪身直接消失,只留下茫然的少女留在原地。
而此时,江月也终于来到了开启的神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