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躲在家中装病,她只是不想进宫,怕遇到仲王。敏儿知道,她心里比她更不好受,没有一件事是如愿的。涟漪对自己的事三缄其口,讳莫如深。敏儿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起宫中之事,可是涟漪却主动问起她:“宫中怎样,没有人为难你吧?”
“嗯,太后很随和。”
“小王爷呢?”涟漪凑过来饶有兴味地问。
“别说他了,根本没出现。”敏儿想也没想就回答。
涟漪看着敏儿的表情,有些失笑,“他是心虚,不好意思吧。”
敏儿却急于转移话题,“我在宫中遇到容妃了,她一开口就问到了你,看起来很关心你呢。”
涟漪“哦”了一声。
“她还说让你下次进宫一定要去见见她,说你们以前亲如姐妹,别生份了。”
“以前也没见她和我怎样要好,”涟漪满不在乎地说道,“她的嘴就是甜,没准树上的鸟都能被她骗下来,要不皇上怎么会那么宠她。”
敏儿嘻嘻笑了起来:“那倒是,树上的鸟真能被她骗下来,她还在宫中养了鸟呢,关在一个大笼子里。”
“她这个人很不简单,其实她以前在府里,我只见过她一两次,谈不上熟,但她的目标很明确,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爹爹又很相信她,说是因为有她在宫中,事半功倍。”
“我也觉得她并不简单,表面上看,她全心全意在帮忙,可她真的是在帮我们吗?”敏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很难说,毕竟宫中的事太复杂,有时候并不象我们看到的那样。总之,还是敬而远之好。”
敏儿一听,这句话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才醒悟,喃喃道:“奇怪,怎么他也这么说?”
“什么?”涟漪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为免越描越黑,敏儿还是没有把逸辰说出来。
涟漪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敏儿知道她说的是谁,还是选择了摇头,她对仲王有些怀疑,尽管这样的怀疑有些不着边际,但为了怕涟漪误会,没有说出那天的事。
可敏儿心里有些事,她还是好奇逸辰的心上人是谁,老搁在心里又受不了,所以忍不住问道:“其实你知不知道,听说逸辰他其实有意中人?”
涟漪一惊,“他真的有意中人?”
“你知道?”敏儿觉得离真相不远了。
“我也只是听哥哥们说的,咱们闺中女子,哪好意思去打听呀,所以也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至于是谁,还真不知道。”涟漪微微有些脸红。
敏儿捏了她的粉脸一把,笑道:“真是可爱。”
“你不生气?”涟漪不可思议地看着敏儿。
“生什么气啊,我巴不得呢,他若能就此放手我还谢天谢地呢…”敏儿说着有些落寞,低下了头。
涟漪也跟着点了点头,突然奇怪道:“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容妃说的,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什么?”涟漪吃惊不小,“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
“你见过他了?”
敏儿一惊,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无奈道:“唉,说来话长。”
“好吧,等会我哥来了,我们问问他,他常在宫中走动,又和王爷们走得近,他应该会知道些事的。”
正说着,云起端了一盘点心来到了凉亭中。敏儿不禁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怎么,姐妹俩说我坏话呢。”云起宠溺一笑。
“怎敢?我们夸你呢。”敏儿一副正儿八经的样。
“我倒要听听,夸我什么?”云起还是不信。
敏儿和涟漪会心一笑,缓缓说道:“听闻京城苏侍郎,太子侍读,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咱们京城的万事通呗。”
云起听得高兴,哈哈笑了起来,也跟着敏儿的腔调自诩起来,“那是,你哥哥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涟漪和敏儿也笑了起来,好啊,鱼儿上钩了。敏儿眨巴眼睛,道:“吹吧你,有一件事你未必知道?”
“说吧,没有我不晓得的。”嗯,自我感觉还蛮好的。
“小王爷的意中人你肯定不知道。”冷不丁涟漪甩出一句。
“我——”云起拖了个长音,张了张口,呆了几秒,重又嬉皮笑脸道:“这类八卦情事不在此范畴内。”
“你果然不知道。”敏儿扑闪着明眸,假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云起望着她,假装不明所以,“他的意中人还不就是你吗?怎么,还怕别人不知道吗?”
“胡说八道!”敏儿眼见诡计这么快就被拆穿,又被将了一军,红了眼,气道:“你明明知道的。”
“别胡思乱想,没这回事。”云起见状有些不舍,安慰道。
涟漪不依了,叫道:“哥啊,你就说吧,这里又没外人,总不能让敏儿糊里糊涂地蒙在鼓里吧。”
“你瞎掺和什么?”云起对涟漪怒目而视,吓得她噤了声。
“敏儿,你听谁说的?”云起疑惑地问。
敏儿沉默不语。
“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你都不要相信,这个人肯定别有用心。”
“我不管她有什么用心,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这个人是谁?为什么逸辰见了我好象跟我深仇大恨似的,我哪里得罪他了,要被他这样对待!”敏儿气极,又无处发泄,不觉红了眼圈。
云起走过来拍拍敏儿的肩膀,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下去,顿了顿,问道:“是容妃说的吗?”
敏儿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她!”云起恨恨地说。
敏儿抬起头望着他,不解。
“我就知道是她。”云起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唯恐天下不乱,就连涟漪的事,她都在背地里使坏。”
“哥!”涟漪叫了一句,痛苦地摇了摇头。
敏儿更不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云起望了一眼涟漪,说道:“他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你何必为他。”
涟漪黯然,眼底浮上一抹哀愁的底色。
“我听容妃也说过涟漪的婚事,说她也帮不了她。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敏儿疑窦重生,迫切想知道真相。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敏儿。”云起望向涟漪,似是征询,又似已下定决心,“皇上和皇后本已钦定涟漪许配仲王,奈何仲王誓死不从,要死要活的,现在他都还在床上躺着。容妃又吹起枕边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气的是容妃又逢人必讲,搞得好像是涟漪追着仲王,求着要他娶她,害得他要以死明志。”云起愤然道。
竟有这种事!
敏儿转头看向涟漪,却发现她已敛起笑容,秀眉轻锁,一丝哀怨萦绕着眼眸,挥之不去,却仍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那样子柔弱得让人不忍伤害。这个女子,一直在人前强颜欢笑,殊不知,她其实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而不愿表露半分,更不愿去怨恨仲王,只让自己默默承受。
敏儿默默走到涟漪身边,握紧了她的手,如今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了,
一时之间,静了下来,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陷入自己的情思中缄默不语。突然间门外响起嘈杂之声,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一问之下,原来是府外的大街上抓了几个乞丐,正吵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