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虽不情不愿,却也未能违背王爷的命令,只能随他出宫,也许王爷有了更好的计划。
刚出宫门,凌风迫不及待的询问“王爷,为何放弃计划?可是有更好的计谋?”
只见西门昭凝重的摇头,道:“凌风,本王托你一件事。”
西门昭附于凌风耳旁轻声耳语,不顾凌风惊诧的眼神,将随便携带的御赐玉牌交给了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飞奔而去,所去的方向正是军机大臣许开明的府上。
望着西门昭王爷渐渐消失的背影,凌风张了半天的口这才合上,喃喃道:“他终是择了皇位,弃了……”
他和西门昭一起长大,虽说西门昭在人前尽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可西门昭的一些心思终是逃不过凌风的眼睛,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当夜,罗公公传皇上口谕,宣十九王爷入宫伴驾,西门昭率众大臣入了皇宫,一路通行无阻,许开明暗中命人领了御林军围住御殿,不许任何人出入,包括皇后。
西门昭伴驾龙床之前,这位当初坐于金銮殿上发号施令的老人,如今被自已最爱的亲生儿子这样一气,老病新病一齐倒来,再也回天乏力。
他睁着混浊的双眼,望望床前的西门昭,又望望另一头的罗公公,他嘴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仿佛在念叨着太子的名字。
西门昭闭上双眼,这是他的父亲,他从前崇拜的人,直到这一刻,他的眼里还是只有太子,难道除了太子,他再也看不到其它的儿女了吗?
罗公公低眉垂目,似是耳聋眼瞎,只是静静的立着,直至皇帝驾崩。
罗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太阳初升时安静详和的皇宫响起“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丧钟响起,妃子皇子大臣们纷纷涌向御殿,个个哀号哭泣,心思各异,自然有假有真。
当罗公公宣布先皇传位于十九王爷之时,一片哗然,不服之人众多,有人言,论才学论辈份都轮不上西门昭,更何况,他只是个庶出皇子,跟本没资格继续皇位。
然而,当看到西门昭的拥护者们领着各自的势力出现,众人纷纷心不甘情不愿的俯跪一地。
他们从来不知道,当他们还在尽享荣华富贵之时,西门昭便已经游走于各路掌有要权大臣的府第之间,这些年吃的苦头没有白费,今日,便是他一呼登高之时。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虽先皇刚大行而去,但新皇登基之事亦不可延误,西门昭被大臣及皇兄皇弟们围住拍马屁及讨论登基大典事宜,一时脱不开身,心思却已飞至天牢处,午时已过,不知凌风是否将夏云依救下。
殊不知,在前往刑场的路上,连凌风也扑了个空,他晚了一步,夏云依及眉儿已经被别人救走。
正在此时,王府侍卫来报,宋仙儿及黑老大越狱了。
黑老大怎么可能越狱?他明明中了软骨散之毒,解药只有自已和王爷有,内力尽失的他要怎么带着宋仙儿逃出重重守卫的王府?
那么,是黑老大赶在凌风之前劫了夏云依么?
九王府。
夏云依醒来时发现自已竟然还活着,眉儿亦好端端的躺在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她和红叶正被押着前往刑场,一路上不少人在议论着皇帝驾崩传位于十九皇子之事,夏云依知道西门昭大事已成,心想他此时应该忙得很,早已将她这颗无用武之地的废棋忘得一干二净,再者说,她知道他的许多秘密,兴许他此刻正巴不得她早点死,以肃清其帝王之路。
突然她感觉颈肩处一阵剧痛,随后似乎见到几位身着劲装的蒙面人,很快她便失去了知觉,醒来便在些处,这是什么地方?
她推醒身边的眉儿,眉儿迷朦着双眼,见自个和夏云依都还活着,喜不自胜,嚷嚷着说“云依,这还用想么,一定是昭王爷救了咱们,咱们现在肯定在南阳王府。”
是他吗?
夏云依苦笑,南阳王府她虽然没有走遍整个王府,可她大概知道里边的房间都是些什么模样,要知道,王府这等地方所用工匠都是皇宫里的匠师,所造府第用料形态等都按严格的等级标准设计,每个王府都有其固定的风格,这里决不是南阳王府,这等豪华,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宅院。
“这儿不是南阳王府,救你们的也不是十九王爷,他此时,恐忙正忙着登基大典吧。”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西门御缓步而入,身着月牙色锦袍,手持描金折扇,玉冠锦带,模样更是俊逸不凡,他笑得极灿烂,却让夏云依觉着灿烂背后藏着利刃。
夏云依警惕的瞧着他,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西门御笑得依然温柔,看着夏云依的双眼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夏云依对他极度戒备的心防松开不少,声音不再如刚刚那么冰冷,道“是你救了我?”
西门御点头。
夏云依直视他,他这样淡然,一副所有事都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知道我在帮十九王爷的事,你也知道是我帮着昭王爷逼许开明倒戈?”
西门御仍然点头,脸上温润之色丝毫不减。
“可你却救了我?救了你的敌人,为什么?”夏云依刚刚放下的防线再度升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是需要理由的。
“这是我欠你的。”
“仅此而已?”夏云依怀疑,她不得不怀疑,西门御心机深沉,她不认为他能大度到这个程度。
西门御走近一步,近到与她的距离只有半尺,他笑道说:“当年之情,至今未忘,这还不够么?”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恐怕世间少有女人能把持住,偏偏这夏云依便是异数,她在青楼混可不是白混的,早已看惯男人位对女人的哄骗技俩,当男人觉得你值得他哄时,他可以将你捧上天,哄得你连自家祖坟都找不着,等他腻了不想玩了,觉着你没价值可言了,那么你就算立马从天上摔下来,摔成肉泥他也不会再瞧你一眼。
夏云依笑了,嫣然而笑,她想起西门昭,她只是西门昭的一颗棋子,用完便弃之的棋子。
西门御眉峰微皱,他扶上她的肩,道:“云依,瞧瞧我给你带来了谁?”
夏云依微微扭身,哦了一声,刻意避开他的碰触。
“云依?”低低的呼唤,足以让她泪如泉涌。
是宋仙儿,数月未见,她身后随着的是黑老大,也是眼睛泛红,更是惹得夏云依泪眼涟涟。
“干干干娘,黑叔,你们,你们怎的在此?”
西门御笑道着说:“好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叙叙,我已备下酒宴,一会命人带你们前去。”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云依,这些日子你可好?”宋仙儿抹着眼泪,看着夏云依虽然变了容貌可仍能瞧出她的憔悴。
“干干娘,我很好,你和黑叔呢?你们怎会在此?”她擦干眼泪,心道难不成之前自已猜错了?干干娘的失踪和西门昭没有关系?他跟本没捉干干娘和黑叔?
宋仙儿却说:“我们一直都在南阳王府,虽未曾受苦,却行动受了限制,你黑叔中了软骨散,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便一直被软禁着,幸而昨夜蒙西门御王爷相救这才出了南阳王府。”
夏云依瞧瞧黑叔的脸色,带一搭他脉,果然中了软骨散之毒。
“黑叔,莫急,这毒我能解。”
眉儿在一旁咋呼道:“我说云依妹妹,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又会易容术又会医术的,你一会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是武林高手哦。”
众人被她这一嚷嚷,都笑了,这是她们这些日子来最开心的时候,世上最美的事,莫过于与失散的至亲之人团聚。
夏云依解了黑叔所中软骨散,却解不开心里的结,她终是没猜错,做皇帝才是西门昭唯一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惜给她最亲的人下毒,不惜让她们亲人分离,不惜牺牲她的性命,只为了那所谓的帝位。
她冷笑,祝贺你,你成功了。
对于西门御,她是心存感激的,便她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西门御的目的决不单纯,他想要的又是什么?皇位?已经是十九王爷的了,她这颗被弃的废棋又能帮他什么?
“在想什么?”依旧是一袭月白色锦衫,玉面温润,映着淡淡的月光,更是俊逸万分。
夏云依回头朝他福身:“王爷。”
“说过多少回,不必对我行礼,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西门御笑的极温柔,仿若一池春水,那怕是一座冰山都可以将之融化。
可惜,夏云依压根没感觉到他那春水般的温柔,只是淡淡的说:“您贵为王爷,怎能与我等贱民做朋友。”皇家子弟除了欺压利用她们这等人,还会将她们当做朋友?笑话!
她始终是遇不到像谢宜章那样的人了……
“云依,我不许你说自已是贱民,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上的明珠,就是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