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和小顺子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放风的时候。
两个人溜溜达达来到了院子里面,李大栓又喊:哎,你们俩过来,帮忙干点儿活儿。二人木讷顺从地跟着李大栓走进柴禾房。
在后边的柴禾房,李大栓拿出两套伪军服装。
李大栓说:快,把它换上。
二人迅速穿上伪军服装。
李大栓说:来,你们俩抬着这个大垃圾桶,跟我来。
虎娃问:大栓哥,我们俩跑了会不会连累你呀?
大栓说:现在他们只记人数,不计姓名,少两个也不会知道,不要紧。
虎娃说:那好吧,你可要保重啊。
二人跟着李大栓来到围墙上的一个小铁窗户下面,李大栓登上梯子用钥匙打开小铁窗户上的大铁锁,虎娃和小顺子就登上去从小铁窗户口溜了出去。
分手时候,李大栓小声告诉他们:虎娃,别忘了一个月。
虎娃小声回应说:忘不了!
出了监狱,哥俩穿着伪军的服装大大方方来到宁安杂货店门前的街面上转了几个来回儿。当感到彻底失望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个只有10来岁的小女孩,挎着一个小柳条筐卖大松树籽。
路过他们二人身边的时候,小女孩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核桃仁、榛子仁、松籽仁就是好吃。
接头暗号!虎娃一捅咕小顺子,俩人站下。虎娃俯下身子,假装看筐里的大松籽。
虎娃说:山楂、山葡萄、山里红也好吃。
小女孩瞅了虎娃一眼,说:你要是多买,就跟我走。
虎娃说:我们多买,小妹妹,我们跟你走。
二人跟着小女孩进了一个窄窄的胡同,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偏厦子,一个慈祥的长者紧紧握住二人的手,说:欢迎你们二位。真没想到,竟然是两个半大孩子啊。
虎娃说:老爷爷,你放心,我们已经是革命军的老战士了,死在咱们两人手上的鬼子少说也有几百个了。
长者说:嗨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你们赶紧休息休息,吃顿热乎饭吧,真难为孩子了。
吃过了饭,长者说:你们很机灵。几天前,接头的联络站被破坏了。店里的两个地下人员与敌激战后牺牲。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我们临时安排了专人在路上给你们提供情况,同时用这种不得已的方式与你们接头。现在鬼子控制很严,凡是外地人,没有劳动票就抓走修中苏边界的工事。听地下党介绍的情况说,日军从1934年起,在南起珲春、北至海拉尔近5000公里的中苏边境线上,修筑了17个要塞群,说是什么“东方马其诺防线”。为修筑要塞,强征和奴役了几百万中国劳工。小鬼子忒狠,劳工们去了就很难回来呀,每次干完一个工程,就采用集体下毒或者集体枪杀的方式杀人灭口,目前已经有百万的中国劳工死在了鬼子的手里。这次你们的任务很危险,为了方便你们工作,宁全地下党已经弄到了你们需要的劳动票和炸药。明天早晨就可以把劳动票交给你们。炸药,我可以随时给你们俩取来。
虎娃说:好的,老爷爷。
长者说:我叫臧纯一。你们在这里,为了掩人耳目,就管我叫姥爷,我管你们叫外孙子。听懂了吗?
虎娃说:听懂了。那姥爷,我们要在这里制作一个延时爆炸装置,大约需要半天时间,请您给我们弄一块小型马蹄表和一些小材料好吗?
长者说:好的,在县城里面不成问题。
翌日的上午,劳动票到手后,二人穿着便衣溜达到了劳工招募处。
一个汉奸用喇叭筒喊道:到镜泊湖水电站那嘎达工作,包吃包住,每天工作10个小时,一个月三块大洋。不怕挣钱多的,赶紧来报名啊!
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虎娃说:咱们俩先报上得了。
哥两个来到招募处的报名台,虎娃把俩人的劳动票递上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把劳动票一把抢走,撒丫子就跑。小顺子站在虎娃身后,一个箭步就撵了上去。无奈对方人熟地熟,钻进了曲曲折折的小胡同,及其敏捷地左拐右拐,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顺子气得直骂:这地方的人怎么这么操蛋。
一个身穿黄呢子裤、蓝色褂子,带着日本战斗帽的人凑了过来。
战斗帽气势汹汹地喊道:什么?你小子挺尿性啊,你说哪地方人操蛋?
小顺子说: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战斗帽说:你说什么都晚了。哎,兄弟们,这两个小子没有劳动票,纯属浮浪,给我抓走!
虎娃说: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们?
战斗帽说:凭什么?就凭手里的家什。抓起来!
顿时,一帮穿便衣的汉奸不由分说,七手八脚就把哥俩捆了。
带着日本战斗帽的人带人把虎娃和小顺子押送到火车站,交给了一个胖鬼子。
带着日本战斗帽的人说:太君,这是两个浮浪,给您送来啦。
负责收容的胖鬼子,拍拍这个汉奸的肩膀说:乔队长,你的遥希、遥希。
随后,胖鬼子一招手,跑过来两个鬼子兵。
胖鬼子说:他们俩浮浪的。
俩鬼子兵不由分说,拽着虎娃和小顺子就走。
不一会儿,哥俩就和几百的中国人一起,被装进闷热的火车闷罐子车厢。在车厢里,五个日本兵荷枪实弹地押车,车厢里大约有80多人挤在一起,而且每个人都背手捆绑着,坐成一排一排。
一个日本兵讲:今天把你们拉到边境上修国防工事,谁也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站起来,不准外出大小便,违反者,死了死了地!
半夜里,火车咣当咣当地走着。车厢里面蚊子、苍蝇、小咬儿乱飞,咬得大家都奇痒无比,由于手被捆绑,还不能用手挠痒,简直是遭死罪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辰,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得出来,押车的鬼子也是昏昏欲睡。虎娃一看,机会来了。用胳膊拐了小顺子一下。哥俩用杨师长教的特工手段自己给自己松了绑,然后一起突然动作,一个箭步跨过前两排坐在地面上的人,一人抓住一个鬼子的脑袋一拧,没等两个鬼子倒地,二人又迅速地从死鬼子的步枪上摘下刺刀快速捅向另外两个鬼子。
听到步枪落地的响动,第五个鬼子已经被完全惊醒,端着刺刀就要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挨着这个鬼子最近的一个中年劳工,在双手被绑的情况下,突然伸出一只腿,使劲儿一绊,只见这个鬼子踉跄一步就被绊倒在地。这个中年劳工又迅速起身把这个鬼子压在身下。虎娃立即以极快的动作迅速扑了上去,只厮打几下子,小顺子赶过来就把这个鬼子一刺刀割喉了。
虎娃大声说:同胞们,到边境上修国防工事,是有去无回的。今天我们东北人民革命军杀了这五个鬼子,现在我们给大家松绑,大家赶快跳车逃命吧。
全车厢里人们都似乎刚从梦中醒来,乱哄哄地喊着:快松开,逃命啊!
虎娃和小顺子与大伙儿一起,一个接着一个都跳车了。
为了防备鬼子的大搜捕,虎娃和小顺子尽量走山道,钻树林,又经过长途跋涉,终于疲惫不堪地在一个晚间,躲过鬼子的巡逻队后秘密回到了宁全县城的姥爷家里。
再次来到了偏厦子里,姥爷说:哎呀,你们两个到哪侦察去了,这两天可把我急死了。
小顺子说:嗨呀,别提了。我们俩人去登记处报名,劳动票被一个乞丐抢跑了。随后我们俩就被一个姓乔的汉奸抓起来送到火车站,装车拉走了。后来咱们俩和大家伙一起跳车,就跑回来了。
姥爷说: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劳动票没了不要紧,我再找关系办两张。只是有一个问题,如果再去登记,那个乔队长看见你们怎么办,能不能认出你们?
虎娃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把他除掉,要不很悬。
姥爷说:这个乔队长是侦缉队的一个小队长,因为他在县城有一家叫做半仙的大烟馆,所以百姓们都叫他乔半仙。他平时就耀武扬威,欺行霸市,现在把他除掉也行。不过要用刀,要秘密进行,尽量造成黑吃黑的假象,更不能用枪,以免引起鬼子的全城大搜捕。
虎娃说:什么也不用。只是他的活动规律我要了解一下。
姥爷说:他那个大烟馆是和维持会会长合开的。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助助威,尤其是喝了酒以后去,有时候喝多了他就住在那儿。
虎娃说:好了,今天晚上就除掉他。
姥爷说:你们俩个孩子就能除掉他?
小顺子说:姥爷,您就放心吧,收拾他太容易了。
姥爷说:可要小心哪。
小半夜时分,虎娃和小顺子都换上了伪军服装,身上脸上都喷了一些白酒,两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县城大街上,进了半仙大烟馆。
伙计赶紧迎上来说:两位老总想要逍遥快活呀?
虎娃说:不,不,我们找老板地干活。
伙计说:老板不在。
小顺子用日语骂了一声:八嘎!
伙计急忙请来乔半仙。乔半仙根本没拿伪军当回事:你们找老板有什么事?
虎娃用日语和小顺子聊了几句,然后问:乔桑,你地收烟土?
乔半仙说:啊,闹了半天,你们是皇军呐?请进,屋里小声说。
乔半仙说着把二人请进屋里。屋里面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对着梳妆台打扮自己。
虎娃说:呦西,花姑娘地。
乔半仙告诉那个女人:你先回家等我,一会儿我就过去。我和两位皇军商量点正事儿。
女人一走三晃地出了屋子。乔半仙赶紧关上门,回过头来小声问到:太君,您有烟土?
虎娃说:我地有,只是你地什么价格?
乔半仙说:啊,皇军的烟土嘛,价格好说。您有多少?
虎娃凑了上去,在乔半仙的眼前做了一个手势,没等乔半仙看明白,虎娃突然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操起乔半仙放在桌子上的匕首,一刀就捅进他的心脏,又使劲儿一拧,乔半仙眼睛睁得大大地,想喊叫也喊不出声来了,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了。虎娃和小顺子极其镇定地迅速把乔半仙放到沙发里摆成坐姿,还拿了一个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两人又互相搀扶着晃晃荡荡地走出了大门。
伙计急急忙忙跑过来说:二位慢走啊。
回到偏厦子里,姥爷佩服地说:你们两个干得漂亮。这么一弄,前台伙计和那个野女人就会证实你们是换了装来卖烟土的日本人,那么鬼子一定会把怀疑的重点放在日军内部,或者认为是黑吃黑,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姥爷亲自陪同虎娃和小顺子来到劳工招募处。姥爷与一个汉奸打了声招呼:大兄弟,我的两个外孙子在家呆不住,也要出去挣两个钱儿花花,我来给他们报个名。
招募处的汉奸说:老臧头儿行啊,连外孙子都舍得呀。来吧,就在这里报名。
出发的当天早晨,姥爷帮助把炸药和延时爆炸装置都给打在了行李包内。
就要出发了,二人与姥爷惜别。
姥爷告诉他们说:遇事儿一定要稳重,不要慌张,一定要注意安全。
虎娃说:放心吧,姥爷。只是因为我们在招募处都有登记,完成任务后,鬼子很容易就会怀疑到您。
姥爷说:不要紧,你们走了以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和外孙女也该转移了。等将来打跑了鬼子,咱们爷们还到县城来再见面吧。
姥爷与二人紧紧拥抱。
在劳工集合地点,招募处的汉奸们雇来20多辆马车,连人带行李都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向镜泊湖大和水电站工地驶去。
镜泊湖大和水电站的工地,不少鬼子和伪军站岗。新来的劳工们被安排在工地外边一个很大的劳工棚子扎营。
在劳工棚子里面,长相五大三粗的工头张大山给大家伙讲:各位,大家听好了,皇军有规定,每天进出工地都要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咱们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一定要争取站着来,也要站着回家。如果瞎折腾,出了事儿,咱们可说好了,谁也管不了你。还望大家好自为之!听到没有?
众劳工回答:听到了!
第二天,劳工们上工了。在工地的进出口处,鬼子兵带着狼狗,搜查很严格,对新来的这批劳工十分凶狠,即使没有问题也是常常非打即骂。
一个鬼子监工来到土石方工地说:大家来到工地就不要乱走动,不准离开施工现场。违反者将要受到大棒的惩罚。
虎娃和小顺子在土石方工地边干活,边秘密研究。
虎娃说:在工棚东边的垃圾箱里经常有医疗室扔的小药瓶,瓶盖是胶皮的。我看用它装上炸药,胶皮盖儿盖严实,放在饭盒的稀粥里一点一点就可以带进来,积少成多嘛。
小顺子说:如果把炸药放在衣服的夹层里不行吗?
虎娃说:不行。狼狗会闻出炸药的味道,容易暴露。
小顺子说:那从明天早晨咱们就开始拣小药瓶,洗干净空干,后天开始往里带。
虎娃说:好。
清晨,虎娃和小顺子假意贪玩儿,在医务室的垃圾箱里翻拣收集不少小药瓶。
一个工友问:拣那玩艺干啥?
虎娃说:回家玩儿的。
小顺子把小药瓶用水清洗干净,再把小药瓶口朝下放在床板上。
晚间,工友们都睡熟了。虎娃推了推小顺子,二人用小药瓶伸进枕头里装上炸药,盖紧瓶盖。
晚间,在下工的路上,虎娃和小顺子悄声合计说:咱们是不是抓紧对水电站工地的地形地物进行一次侦察?
小顺子说:怎么整?
虎娃说:我想出来一个主意,给他放一把火,借着救火的机会就进行侦察。
小顺子说:那要是鬼子们大搜查咋办,咱们的炸药和引爆器可就危险了。
虎娃说:那咱们今天晚上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先把它藏到工具棚子的山墙上边,既防潮,又隐蔽。风头过去,咱们再拿回来。
深夜,在劳工棚子里,虎娃推一推小顺子。二人光脚,悄悄下床,抱着炸药和引爆器来到了工具棚子。二人搭成人梯,把炸药和引爆器藏在了山墙与水泥瓦的间隙里。
第二天黄昏,下工的时候,二人趁乱躲进设备堆放场地上一垛被军用帆布覆盖着的发电机监控仪表的货箱里。半夜时分,二人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附近的汽油库,打开所有油罐堵头的开关,汽油淌了满地。虎娃一根火柴就引燃了大片火海。二人随即又躲进监控仪表的货箱里。待鬼子和所有劳工跑去救火的机会,二人跑遍了水电站工地,把地形地物看了个清清楚楚。
救完了火回到工棚,长得五大三粗的工头张大山问:妈拉个巴子地,你们俩到哪去了?
二人回答:救火了。
张大山说:我说下班以后干啥去了?
虎娃说:我们两个到湖边洗个澡。
张大山说:睡觉吧,以后上哪去吱个声。
第二天的清晨,突然,一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突然包围了劳工棚子。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鬼子军官说:谁都不要出去,现在进行搜查!
鬼子们把劳工们撵到劳工棚子的院子里站好。10几个鬼子兵冲进了棚子,一阵嘭嘭帮帮地乱响后,鬼子们撤走了。
张大山说:大家看到没有,昨天那把火儿,看样子是人为纵火,要不皇军搜啥?大家伙都回屋吧。
早晨,大家站队来到工棚外边的大锅灶,用猪腰子形状饭盒乘稀粥。虎娃拎着盛完稀粥的饭盒,借着盖饭盒盖的机会,把装满炸药的几个小药瓶扔进了饭盒里。
小顺子也是如法炮制。
大家来到进口处,鬼子搜身,看看饭盒里的稀粥,一捂鼻子一摆手。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人把这些小药瓶都埋在工地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有一天,鬼子搜身的时候突然用枪托打了小顺子一下子,小顺子没有站稳,饭盒掉在地上,里边的稀粥和几个小药瓶全撒在地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