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来到前院,莲香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单手抱着孩子低头逗弄的冷峻男人,男人身姿颀长,面容俊美,墨衣黑发,见到她时微点头示意,转身让雪影把慕然浅带下去。莲香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双眼如火狠狠的瞪视着他。
浅晗尘很快察觉到了莲香对慕颜清的敌视,她自然明白这种敌视从何而来,可有些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现在当务之急他们要消除彼此之间的嫌隙,小绝是莲华的孩子这件事不能暴露,莲华的事情还要靠阿清的来解决。
“莲香,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这件事是我和阿清对不起莲华,是我惹来了那群人抢走了小绝,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绝救回来,其他的我们可以容后再谈。”
“容后再谈?”莲香冷冷一笑,平素刁蛮任性的女孩转眼间仿佛积蓄了巨大的怒意,声线中夹杂着愤恨的仇视。“晗尘,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挽救就可以解决的。从你暴露身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无论是你还是妹妹,你们俩这一路到底受了多少伤害你知不知道?”
“我们原本可以在江湖上肆意潇洒,你是云华阁主云歌也好,是苗族族长云潇也罢,至少你是自由的,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已,你看看现在的你,事事围绕着那个男人打转,你为他除敌党肃朝堂,为他杀战场守江山,为他甘冒风险生孩子,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可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晗尘,我知道你爱他,可你在这些事情中除了得到这个男人的爱情,你还得到了什么?你为他放弃一切失去自我,他回报给你的只有旁人原本应该施加到他身上的报复和暗算,甚至还把这些伤害都牵连到妹妹身上,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让我们姐妹俩牵连进这场乱世中的争夺,可你看看这一路走来,我们什么时候是真的被排离在外的?身为你的朋友,我原本不该说这些话,可我无法再看着妹妹因为你们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害,晗尘,我真的受够了你们……”
“够了!”慕颜清大声打断莲香歇斯底里的控诉和质问,他大步上前揽住浅晗尘明显有些颤动的身体,莲香的这些话太伤人了,小晗听了会很难受。“莲香,让小晗留下来的人是本王,给你们带来这么多伤害的人也是本王,这些都和小晗无关……”
浅晗尘素白的纤手攀上慕颜清的胳膊,成功阻止了男人拦下全部责任的话,她深吸一口气从男人的怀中站出来,一步一步走到莲香面前认真的说:“莲香,你说得对,自从我和阿清在一起,我就一直身处各种阴谋危机当中,可是这一年多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假死也好、暗杀也罢,我都不曾后悔我当日的决定。”
“但就如你说的,我对你们姐妹俩的伤害也是无法挽回的,无论是当初你被石天烬抓走囚禁,还是莲华当日因我受尽折辱,你们都是因为我而无辜受累。莲香,我们认识五年了,从当年同莲华一起创立云华阁到现在,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保护好你们姐们俩,你怨我是应该的,恨我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莲香,我依旧要说一句,我无悔。”
“伤了你和莲华,我很愧疚,但爱上这个男人,我无悔。”
如果不是爱上这个男人,她可能还是在这世间游荡的一个孤独灵魂,纵然拥有云华阁主和苗疆族长的双重身份,她也没有丝毫归属感。爱上这个男人,即使要承受来自他人的各种伤害,但只要想到她能拥有这个男人的爱情,她就觉得无比快乐,再大的危险她也不在乎,又怎么会后悔?
莲香睁大了眼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她,黛眉微蹙表示了她极大的不理解,抬头看眼浅晗尘身后一步之外的男人,慕颜清正眼带温情瞳眸幽深的看着他心底的人,那一瞬间她很不能领会浅晗尘话中那种“纵然历经艰辛仍不悔”的情深意重,她的视线在面前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后院:“我不管你了,你早晚会被他祸害死!”
莲香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浅晗尘回头和身后的男人对视后无奈的道:“莲香就是这个性子,风风火火的,过一阵就好了,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慕颜清对这个女人也是无奈了,明明莲香句句话质问的都是她自己,她却反过来担心他的情绪。男人在心底浅叹一声,莲香的话说的很对,浅晗尘关心挚友顾念爱人,却从来不肯为自己多想半分。
“这话明明该由我来对你说,现在反倒需要你来安慰我了。”慕颜清无奈的一笑,牵着女人的手到一旁坐下:“这一年多来,你确实为我受了很多苦,清王府限制了你的自由,也让你失去了笑傲江湖的风采,你原本可以肆无忌惮,却为了我偏安一隅,小心翼翼的过着规行矩步的生活。小晗,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但是现在我想知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浅晗尘看着男人担忧中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唇角掀起一个弧度浅浅的笑开:“我从出生开始,人生轨迹就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简单直线,乏善可陈,十二年前成为苏晗尘之后,我在师傅的教育下长大成人,谨承师傅教训,不敢有一丝违背。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会如你所言笑傲武林美名传江湖,多年以后老死山林,可那样的话我不会体会到什么是爱一个人的刻骨铭心,不会知道为一个人殚精竭虑是什么滋味,更不会明白被一个人深爱是什么感受。”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很多可能,我选择成为你的爱人,这一路走来或许要经历各种艰辛,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无悔。”
慕颜清听着怀中人毫不犹豫条理清晰的回答,他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样一个蕙质兰心聪明冷静的女人,遇上她,爱上她,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他紧紧握着浅晗尘的双手,纤白的素手上有一层长期用剑磨起的薄茧,那是年少时在紫颜宫和他对练时留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已不再年少,曾经的同门情谊也在漫长的时光中演变成了夫妻情深,他最庆幸的,是他一直都牵着这双手,从没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