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怎么样了?”
一灰袍老者微曲着身子,两指轻轻地抚着素衣女子的脉搏。其老者人虽老矣,但观其面目却也是精神可加。
只见老者轻抚着胡须,沉思须臾,面上似有疑虑。“公子何以确定夫人中毒?”
“大夫的意思是……”
“夫人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分明是健康体魄。”
东方凌双眸一眯。又是这样……
老者继续说道:“若说真有什么……那也是昨日酉时动了胎气而已,幸无大矣。公子切记,夫人有孕五月,应当静养,不可动粗。”
东方凌颔首,表示明了。“在下打北而来,河县百姓皆赞济世仁堂的李大夫宅心仁厚,医术精湛,故前来求医。县内大夫在下几乎寻遍,其结果与李大夫所言相差无二。但是吾妻确实身体有恙,所以……不知李大夫可有良策相告,他日在下定当厚礼相谢。”
李大夫闻言,轻抬右手,淡然道:“礼就不必,老朽并不是贪财奸诈之小人。公子一遍赤诚之心,我老朽如若知道,定当不会欺瞒公子。”
东方凌闻言,当即拱手,以礼相待。“如此,就多谢了。李大夫可知方圆百里,有何妙手神医?”
李大夫答道:“河县西南百里境外有一古城,名曰怀沽,闻说怀沽城有一僧人,法号菩提,其医道能通天。”
听此一言,东方凌久曲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好像在穷途末路之时又找到了一丝希望,幸哉。
怀沽城似一座隐城,至繁星王朝初期就已存在,其城三面环山,一面邻水,故原名邻水,邻近漓江之水。传说怀沽百姓曾患有瘟疫,席卷全城。后有一神医沽名游历于此,见此好山好水,不忍埋没,遂出手救治。神医在邻水逗留数月,与邻水一土生土长的女子相恋,从此以后便留于此城,与此女子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因而,邻水大部分医者都是神医沽名的弟子,其医术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夫妻两人逝世后,人们为了纪念神医,就将邻水改名为怀沽。
而如今,他东方凌,怕是要带着锦儿去这样一个传说有着花开不败之势,青葱长驻之貌的隐城怀沽去了。
驾~驾~
斜斜的山道上,一马车疾驰而过。摇摇晃晃,咯吱声响。
马车内,锦裘下,素衣女子眉目深锁,微抿的唇忍不住嘤咛了一声,似乎是在控诉着赶车人速度太快,以至于马车颠簸不已。
车外,一黑裘男子,似乎听不到女子的控诉,依旧让马车疾行在小小的山道上。身后,湛蓝色的布帘猛地被一纤柔的素手抓起,接着便显现出女子面目可瞠的脸来。那灵动的双眸在柔和的日光下尽显不满,似乎是针对赶车之人。
可是乍一触到那一纯黑的背影时,女子眉目突如春风沐日般的温和了起来,先前满腔的怒气似乎不翼而飞。只见金色的日光下映衬着他的发,他的轮廓,他的背影,在深黑的裘衣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七彩曦光。那一刻她的心触及得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涩。似乎这样的天,这样的景,这样的人,期待已久,久到梦已成真,却疑似梦,叫人不敢破了这份宁静祥和。
阳光下,他的背影,宽广,坚韧,熠熠生辉,有着她熟悉的气息,格外心安。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是这样美好的一切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如此,真好。
风轻柔的就撩起她的发,拂过她的眉眼,女子的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就已荡漾开来,如午后平静的湖水里落下一枚红叶,圈起了阵阵想念。在金色的阳光下,肆意,徜徉,飞翔,明媚而又闪亮,让人难以忘怀。
而这种金色恰恰代表着梦幻旖旎的希望。
可是……
睫毛轻颤,笑容滞涩。可是,他……是谁?为何,她,记不起来……
马车咯吱一声响,顷刻间就这么停了下来,毫无征兆,令人防不胜防。
女子哎呦一声,轻呼出声,原本温和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当即,拂帘而出,怒气冲冲道:“喂!”
!
喂?!
刚下马车查看路况的东方凌脚步一顿,背脊瞬间僵直。微风拂过他深黑的狐裘,瑟瑟发抖。
谁?是谁在说话?!
车上的女子见黑裘男子愣愣地好久都没反应,不由得跳下马车,来到那男子跟前,灵动的双眸正带着怒气幽幽地望着他。那眼神,又怨又恼,是那么得灵活生气!
“锦,锦儿……”
两个字刚出口,东方凌胸腔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女子颇有生气的面庞,却又在顷刻间模糊了女子的面容。东方凌没来由的心慌起来,健硕的双臂如雄鹰展翅一般,将眼前的女子抱了个满怀,紧紧地,誓死不罢休。
呃……
素衣女子当即面红耳赤,愣愣得没有反应。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推开这个男子,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好让人眷恋,似乎她很久都没有被人这般在乎过了?!
耳边喃喃,心跳滞涩。
他说,锦儿,我好害怕……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一刻,她的心也似被针扎了一般,疼!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