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东方凌还是睡在了槿苑。这夜,宫千锦和东方凌早早就睡下,也不知是和北甸皇周旋太累,还是近日烦心事退去。总之两人睡得都很香甜。
入夜,一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槿苑,来到了宫千锦的房间。乍一看到睡宫千锦旁边的东方凌,那黑影还是忍不住惊了下。沉默片刻,黑影至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放于宫千锦的鼻尖。
宫千锦皱着眉头悠悠转醒。倏地,藕臂轻抬,直直地向那团黑影袭去。
“丫头,是老衲。”来人正是隐居怀沽的菩提大师。
谁知宫千锦不理,继续使出各种招式与菩提大师对决,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大师的胸口便中了宫千锦一掌,嘴角有血丝溢出。
菩提大师不怒反笑,道:“可出气了?”
宫千锦答非所问。“你来干什么?!”
“老衲不是传信让你回来,你怎么还留在这里?难不成你当真想嫁给东方凌?”
“呵呵~”宫千锦讽刺地一笑。“这是我的事,与大师有何干系?!”
“与老衲何干你不用管,当初在避风斋旁边的林子里,你与老衲说好的,老衲若是找回宫二小姐你就回去。如今,这宫二小姐老衲替你寻到了,恢复记忆后便将她送回了南轲丞相府了。你还磨蹭在这里干什么?!”
“你将她送回南轲相府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你的人不是守在丞相府吗?”
“我就派了千沉歌一人守在丞相府!”
“那一人可抵落霞山庄十人,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回去保护那宫二小姐。”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这是故意的!”宫千锦气急。“我这边还有事不可能离开!”
“何事?”
“大师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也对。”菩提大师无所谓地笑笑。“宫大小姐日后如若有事需老衲帮忙,只需知会老衲一声即可,老衲定当竭力相助。”
宫千锦也笑,笑里讽刺意味十足。“承蒙大师厚爱,千锦感激不尽。可是大师是敌是友千锦还不知道呢?”
“若不信老衲,当初就不该用老衲,若是用了老衲就应该深信老衲。”菩提大师也不恼。仿佛他就是个慈祥的老爷爷,面对宫千锦这个孙女的无理取闹一笑置之。
“哦?大师这番言论倒是有些奇特。”宫千锦觉得有些好笑。“大师可知是敌是友只在一念之间,人心是最不可估量的。大师今日可以是友,明日亦可以与千锦为敌!”
“老衲自然不会背叛你!”菩提大师不以为意。“丫头可否告知老衲,因何事而置气于老衲?”
“大师不知?”
“不知。”
“当归当归,因当归来。大师当日可真是好计策啊!进出凌王府的厨房想必对大师而言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二吧。喏,”宫千锦努努嘴,指向东方凌,“今日大师可是又过了一次家家噢!”
菩提大师拧眉。“你就是气这个?”
宫千锦勾唇一笑。“当然不是!大师可知,当归服用过度的话可是会致使孕妇流产的?!”
菩提大师点头,一字不漏道:“老衲知道。”
宫千锦顿时就有了滔天怒火。“你知道?!那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我以为你定然也觉得这孩子是不该来的。”你不舍得动手那么我来帮你。
“可是他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亏得大师还是个出家之人!”宫千锦气急。
闻言,菩提大师苦涩地一笑。“我出家不是为了慈悲,而是断情!”
宫千锦一愣,满腔怒火突然就降了下来。“那大师也没有权利来打杀我的孩子吧?!”
“你留着他干嘛?只会让他从小生活在没有母爱的阴影下,何其悲哀!”
宫千锦呼吸一滞。
没有母爱?是啊,她四岁丧母,从小也算是没有母爱?!这种悲哀她如何不能体会!可是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身上流淌着她身上的血液。她如何舍得?如何舍得抹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我宫千锦也从小缺乏母爱,但是我很感谢我的母亲能够就赋予了生的权利!”
那声音低沉,嘶哑,极尽悲凉。
是啊,谁也没有资格抹杀这个孩子,只有她这种有过相似经历才最清楚一个孩子是否愿意存活在这个世上!
黑暗中,菩提大师的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苦涩无边蔓延。那一双睿智深沉的眼睛里有着并不亚于宫千锦的悲凉之意。“丫头……”菩提大师喃喃。“对不起,是老衲错了。”我不该剥夺一个孩子生的权利,甚至曾经差点剥夺了你生的权利!
宫千锦一愣,似乎没想到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的菩提大师也会向她认错。可是目光乍一触及那张苍白的面孔,宫千锦心下一滞,不由得关切出声:“怎么了?”
菩提大师捂着发疼的胸口,艰难道:“无事,心疾又犯了而已,老毛病了。”
“那你为何不给自己医治?”以菩提大师的医术自然是医得好这心疾之痛的。
菩提大师一只手支撑着桌面,才勉强站稳。苦笑道:“无碍,我喜欢这种痛的感觉。”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时时清醒地记着当年所犯下的过错!
过了许久,菩提大师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不过右手依旧习惯性地按着心口,喘息。“丫头若是非要待在这凌王府那就待着吧。老衲只希望你能好好待自己,凡事凭心去做,别想你娘那样苛刻自己。”
“什么……”宫千锦不得不惊,这已经不是菩提大师第一次提她娘了。“你跟我娘什么关系?”
“我跟你娘……”菩提大师轻笑,道:“丫头,你管的也宽了。”
“……”
“今日我身子不适,先回了,改日再来看你。”
“等等,你把东方凌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中了一种迷香,明日辰时自会醒来。”
接着,菩提大师便运起轻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