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话向来都是些自己的陈年旧事，陈年旧事总归散发着旧事的一些气息，于是乎大多数年轻人都不是很爱听，当然大部分因为年轻人理所当然的做事情很快，很不喜欢花很长的时间去听很长并且和自己没有关系的故事。
老人喝酒之后面色渐渐红了起来，当然不似女子一般娇艳可人，反而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说道自己多少多少年前地上种下去的粮食得了多少收成，不知多少人羡慕自己，老人猛然间站起来，好似书中骄傲的将军一般，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座酒楼是京城最为豪华的去处，自然楼上楼下都是些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少不了脾气暴躁的纨绔子弟，好在酒楼管事给两人安排的是酒楼里面相对僻静的地方，所以老人一番动作也没有引来别人的反感，至于赵皇庭，虽然往往老人说话都不是很有趣，甚至于这位穿着农夫模样衣服的老人，说话也都是些农夫说的话的老人不甚讨喜，好在自己这么些年读书的时候其实归根结底看的都是些别人的故事，赵皇庭也早就习惯了这般，并没有反感之类的观感。
老人越说越起劲，赵皇庭往老人杯中添酒的动作越来越快，自己却不饮酒，只是喝了几口酒楼小厮送上来的温水，前些时候陪着二先生喝了几口酒，想来二先生身份尊贵喝的自然也是顶好的美酒，赵皇庭却没有从中品出什么其他的味道，除了辛辣以外，就是一股子酒糟的味道。
酒楼里面送上来的应该算的上是美酒，老人喝了许多，可是喝酒这样的事情总不应该只有一个人饮酒，如此看来到像是老人自己一人在喝闷酒，于是老人拿过酒坛，拍下泥封，又拿过一个杯子往里面到了些酒，推到赵皇庭面前。
赵皇庭并没有拿过乘着美酒的杯子，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说道“老先生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么？”
老人喝酒的空档听到赵皇庭这句话，没有停下饮酒的动作，而是待到嘴中的美酒饮下，从胃里面泛起一阵酒香的时候才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么些年了，哪里还能记得住？”
赵皇庭又复归沉默，老人继续饮酒。
“你真的想知道？”兴许是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老人自己的故事讲得七七八八无话可说的时候，老人说道
“我不知道除了这个其余的事情我知道它作甚。”赵皇庭答道，说话间顺便给老人添了一杯酒。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知道呢？”细细想，老人这句话其实很没有道理按道理讲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赵皇庭听着老人的话，权当是老人喝酒喝多了说的一句醉话。
“你说飞起来是不是就会看到很多地方，于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赵皇庭又问。
“应该是。”老人则答
一问一答之间往往都有真意，可是想来赵皇庭大抵算不到这些行列里面，所以两人的对话在外人看来应该是醉话。
“你在桃山上读书？”老人突然问道，赵皇庭想了想自己虽然没有在书院里面得到什么好成绩，但是自己每夜在后山做的事情大抵能算作读书，于是赵皇庭点了点头。
说罢老人再无其他的话，自顾自的饮酒，喝了几杯之后，老人站起身子来。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菜园。”说罢，老人往酒楼外面走去，老人没有付钱，赵皇庭身上没有钱自然也不会去抢着付钱，酒楼上的人也没有追出来问两人索要酒资。
两人喝了很久，虽然京城里面并没有宵禁的说法，但是人们总归需要遵守生而就有的习惯，于是这会的京城街上人比起前半夜少了不少。
赵皇庭跟在老人身后，老人走在前面，在京城里面穿梭，京城有许多小巷，但是好在老人似乎走过许多次，于是老人很稳定乃至沉稳的走在前面，赵皇庭跟在老人的后面。
走了许久，赵皇庭才发现似乎老人在往北走，也就是桃山的方向，大约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的时候，老人和赵皇庭走到了桃山书院后，书院是天下最大的书院，当然很大，但是老人没有带着赵皇庭从前门走进书院，而是走到了书院院墙下，赵皇庭面色有些古怪。
老人带着赵皇庭走到的地方正是第一次二先生带着赵皇庭去过的小门，老人站在门口，左手微微向前伸出，向着小门那边。
老人穿着农夫的衣服，做着的动作不像是农夫，倒是很像一位文人雅士，邀请自己的老友，伸手那边不像是书院的小门，倒是朦胧间像是一条柴扉。
赵皇庭一步踏入小门，小门背后还是如上次来这里一般，一条悠长的通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古怪之处，老人和赵皇庭并肩走进去。
跨过小门这边的小溪，老人赵皇庭走到了桃山书院的背后，虽说天上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但是还是在晚间，于是赵皇庭再一次看到了自己每天夜里来这里能看到的景象，桃山山脚下一片桃林，穿着各色衣服的人穿行其间，或者坐着仰头看桃花，或者站着往山腰处看，又或者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老人看到这些并不在意，好像许多年来天天都看到这些画面，见过许多次之后的赵皇庭也不觉得奇怪，两人穿过桃林，站在山腰处的草甸上，此处一条篱笆围着一片园子，老人伸手拿起园子门口篱笆上靠着的锄头，笑着说道“都是些痴人。”
赵皇庭随着老人，站在园子里面，看着山脚处隐约可以看到的人影，鬼使神差的认为这些人似乎不再自己眼前，但是赵皇庭似乎忽略了，自己抬头就能看到这些人。
老者对站在园子里面对赵皇庭说“我种的这些花怎么样？”
看了看脚下的菊花，赵皇庭点了点头，似乎赞叹老人的手艺。
老人笑着望向了山脚处“许多年了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