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这样的灵性,让这几棵树足以成为五虎擒羊阵的阵眼,反倒给我冯师兄提供了一些方便。
五虎擒羊阵总共有六个阵眼,第一个就位于山路的路口上,其中四个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棵老榕,前面五个阵眼对应五虎,最后一个代表着“羊”的阵眼,就位于二龙湾的河道旁边。
布置前五个阵眼的时候,邪祟一直没有出现。
冯师兄抱着钢盔回到河道旁的时候,没有立即洒水,而是对我说:“羊眼布置好的一瞬间,王龙墓的气场就会挥发出来,到时候阴气外泄,篝火瞬间就会被扑灭。”
听冯师兄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紧张了,梁子则朝着篝火旁的人墙做了一个手势,我就看到大部分都在第一时间带上了护目镜,另有三个人将护目镜摘了下来,扔给梁子。
梁子将三个护目镜分别交给我、梁厚载和冯师兄手里。
这种护目镜原本是为了抵抗强光和弹片的,带上以后看到的东西都会灰暗很多,我心里还奇怪,这大晚上的,梁子他们为什么要带上护目镜呢?
梁子一边举枪警戒周围,一边对我说:“带上护目镜,篝火一灭,立即摘下来!”
他的口气很严肃,我也没敢多想,立刻带上护目镜,果然,视野被护目镜的淡黄色笼罩之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跟着暗了下来。
冯师兄也带上护目镜,并在同一时间将钢盔中的最后一点水洒在了河岸上,也就在最后一滴水落在土壤中的一瞬间,我们身后的二龙湾中突然扬起一股很重的阴气。
紧接着又有一阵阵夹杂着阴气和怨气的狂风从河道上方吹过,直直吹向五虎擒羊阵的另外五个阵眼,每一道风都从篝火上方走过,就像是一盆盆冰水泼在了火堆上,让篝火的火势瞬间变得异常微弱。
当第五道狂风从篝火上方掠过的时候,火苗突然剧烈地颤了几下,接着就熄灭了。
光线骤然间弱了下来,我赶紧摘掉护目镜,却发现篝火虽然灭了,可我此时看到景象,却和透过护目镜看到的景象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正常来说,当一个人从比较亮的环境突然进入一个相对较暗的环境,因为一时间无法适应光线的变化,视觉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很弱。可因为我之前带着护目镜,以至于在篝火熄灭之前就提前适应了黑暗。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梁子他们的战斗经验,这种经验经过了长期的沉淀,已经形成了他们独有的一种智慧。
这时梁子又朝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之前围在篝火旁的人快速朝我们这边移动,另有四个人抬起了俘虏,打算将他们也弄到河岸附近。
其中一个俘虏很轻易就被抬了起来,可另一个俘虏的身子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样,任凭那两个战士怎么拉扯他,就是无法将他拽离地面。
我和梁厚载一看不对劲,就赶紧冲了过去。
有一个战士一手抱着俘虏的脖子,抬头朝梁子喊:“有人在下面拉他!”
这时候我和梁子已经到了那个俘虏身边,我看到他的身子有一小半已经陷进了泥土里,在他的腰上,有一只纤细的小手,正扯着他的皮带,仿佛是想将他拉入地下!
当时我看到那个俘虏已经翻起了白眼,他的身子也在抽搐,我就预感那只小手上可能有着很重的毒性,再僵持一会,那个俘虏恐怕就没命了。
我不敢再耽搁,立刻拔出腰里的开山刀,沿着地面一刀挥过去。
这种宽头开山刀是精钢打造的,极为锋利,而且挥动起来势大力沉。刀刃沿着地皮划过,我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阻力,就将那只手从中砍断,顿时有一小股黑乎乎的粘血从断臂中飞溅出来,水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强烈的尸臭。
梁厚载则一脚将那个俘虏踢开,防止那些带着尸毒的黑血溅到他身上。
我朝着地面上看,却发现除了那截断臂和几星黑血之外,什么都没有,地面上连个洞口都没有。
另外我还留意到,这支断臂的手掌纤细而且看起来很轻盈,应该是属于一具女尸,在它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些十分精美的金银饰品。
可这只手是怎么从地底下伸出来的?
我和梁厚载对视了一眼,却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看起来,我们这一次又碰上了《九尸图》上都没有记载的怪东西了。
我和梁厚载护着那个俘虏退到河道旁的时候,庄师兄也上来搭了把手,还问我:“刚才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应该是邪尸,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尸我没看见。只有一只手从地底下钻出来了,可地上没有洞口。”
一旁的冯师兄皱了皱眉头:“遁地!”
听冯师兄这么一说,庄师兄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凝重,就听他说:“难道说是遇上了捻地尸?麻烦了。”
以当时情景,我也没有心情问庄师兄捻地尸是一种什么样的邪尸,只是知道那具邪尸会遁地的时候,我心里就忍不住颤了一下。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没能感觉到邪尸身上的阴气,原来它在地下。我感觉不到它的阴气,也无法确认它的位置,万一它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我再不济还有黑水尸棺护身,邪尸不能把我怎么样,可如果它的目标是梁子他们,这么多人,我没办法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梁厚载大概也在考虑着相同的问题,不过他脑子比我快,片刻之后,我就听他问我庄师兄:“咱们这么多人在场,那具邪尸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个人下手呢,是巧合还是什么?”
庄师兄朝那个俘虏的脸上看了眼,摇头道:“应该不是巧合,看这人的面相,耳灰眼黄,泪堂发黑,他是纵欲过度,精元不足体质阴虚。通常来说,邪祟更容易对这种人下手,鬼物是这样,邪尸也是这样。加上龙王墓的气场能在一定程度上镇住这具邪尸,它现在应该是么有能力对其他人下手。”
庄师兄这边刚把话说完,冯师兄突然开口说道:“小心点,龙王墓里可能出了变数,气场在变弱!”
听冯师兄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空气中的阴气,竟真的比之前稀薄了几分。
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龙王墓的气场引出来,可还没见它发挥作用,竟已开始变弱了。
我心里一阵烦躁,同时又开始为我师父担忧,冯师兄说龙王墓里除了变数,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数,谁也说不清楚。我只希望我师父没出什么事。
我心里还在担心着师父的安危,这时候梁厚载凑到我耳边说:“道哥,咱们得把邪尸引出来。”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才问他:“什么意思?”
梁厚载就对我说:“冯大哥从龙王墓中引出来的气场本身就很弱,不然的话,邪尸也不会在篝火熄灭之后立刻就有所行动。这股气场还在持续变弱,现在邪尸只能对眼下这个俘虏下手,可再这么等下去,在场的人都有危险啊。只有你背上的黑水尸棺能镇住邪尸了。”
梁厚载说得没错,等到龙王墓的气场再减弱一些,邪尸就能自由行动了,必须先把它引出来,能镇住最好,就算镇不住,至少先弄清楚它是个什么东西。
可怎么把它引出来呢,我心里一边犯愁,一边将视线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那个俘虏身上,就是那个刚刚才被邪尸袭击过的俘虏,而且我发现,梁厚载此时也正看着他。
把这个俘虏扔出去,说不定真能把邪尸钓上来,但他可是一个大活人啊,即便他是敌人,我们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我和梁厚载都在犹豫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梁子突然走了过去,扛起那个俘虏就吵之前燃尽篝火的方向奔了过去。
我们几个的对话,梁子一句不落地全都听到了,他知道我们的打算,也替我们作出了决定。
我和梁厚载赶紧跟上梁子,梁子将俘虏放在地上的时候,还拍了拍那个俘虏的肩膀说:“今天也是没办法,拿你当个饵。你放心,如果你今天晚上真的嗝屁了,来年的今天,我多帮你烧两张黄纸。”
那个俘虏的嘴被堵着,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恐惧,他面对着梁子,拼命扭动身子,从鼻子里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哼哼”声,似乎是在抗议。
梁厚载将脸贴在了地上,似乎是想感知到邪尸身上的气息。
可那具邪尸大概是入地太深,梁厚载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我们几个谁也不能确信这个俘虏能把邪尸引出来,目前这么干,也是没别的办法了,而且我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邪尸了,而是这个俘虏的生死。
如果他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我绝对会愧疚一辈子。
梁厚载又在附近的地面上贴了几张灵符,只在西北方向故意留了一个缺口,我知道梁厚载的意图,有这些灵符做屏障,邪尸想动手,就只能从西北方过来,而我们也可以集中精力,只留意西北方的动静。